“噼啪……”
夜空下,篝火的火光烘烤在眾人的臉龐上。
時不時能聽到山林里傳來飛鳥走獸的聲音。
眾人靠在篝火旁,睡意朦朧,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突然只覺得一股刺骨的涼風襲來,頓時整個人一個哆嗦。
“呼呼……”
不等睜開眼睛,面前狂風大作,有人瞇著眼往前一瞧,發現這篝火都在這股狂風中變成了綠色的。
頓時嚇的一機靈,可風越來越大,連嘴都張不開。
好在這股邪風來得快,去的也快,只待風勢漸漸退去,眾人再一瞧,篝火的火光依舊溫暖照人,好像剛才的一幕都只是自己的幻覺一樣。
“呼……”
這時一聲沉長的吐氣聲傳來,吹的面前的火苗都為之一黯。
眾人側目望去,只見方才瞇著眼熟睡的肖染已經睜開了眼皮。
不知道為什么,當肖染目光望過來的時候,眾人不自覺的心頭跟著一緊,有一種靈魂都要停滯一樣的感覺。
旁邊的李杰更是全身一顫,被肖染掃上一眼就覺得渾身發毛。
這種感覺在之前可從未有過。
肖染沒有起身,而是摸了摸懷里的包裹,隨后不動聲色的把包裹收入空間去。
“什么時辰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眾人聽得心頭一陣打顫,這樣的壓迫感,不由得讓李杰想到今年年初,自己面見陛下時,也是這樣的感覺。
“看時辰,應該是卯時了。”二當家開口說道,目光卻是不敢去看肖染。
“嗯,不等了,準備出發吧。”
肖染沒注意到二當家看自己的眼神透著古怪,只是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囑咐眾人準備繼續出發。
雨婷已經說了,她若是沒有回來,他們先行出發就是,畢竟這一支隊伍的速度并不快,雨婷想要追趕并不困難。
眾人聞言也紛紛開始起身收拾起來,沒多久隊伍就已經收拾妥當,沿著大道繼續往前走。
路上肖染坐在馬背上,從懷里拿出那本【尸經真傳】翻開仔細翻看起來。
這是他們縫尸人一脈完整的傳承,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前輩留下來的心得。
取名尸經真傳,而不是解尸錄,正是因為里面包含了這位前輩一生的修行心得。
從文中只言片語,肖染了解到這位無名的前輩,原本是想要沖破一甲之歲,只是后來發現路子難走,為了防止自己變成禍患,自己把自己燒了。
只等來了枉死城,在這里滯留了很久之后,才毅然決定,前往酆都,爭取早日投個人身,臨走前,在書店留下了這本書。
這位前輩對解尸錄里的八門術法每一門都做了詳細的批注,與相關的心得,也是讓肖染耳目一新的感覺。
特別是最后,這位前輩對八門術法之間相互配合的手法,更是讓肖染大受震撼,心道:“原來還可以這么玩?”
肖染繼續往后翻,看到最后兩門的術法介紹。
“孽鏡,是尸池的進階版,能夠映照內心諸邪愧疚,引發自身的三尸陰魔顯化。”
但這一門術法有個弊端,自身的三尸也會顯現出來,若是自身心境不夠,反而會被此術反噬。
這也是為什么最后這一門沒有傳下來的原因之一。
至于最后一門術法,沉棺,卻是一門極其歹毒的術法。
用尸體為媒介,以八術之一的【尸棺鎮】封存,用【起靈縛】將其拉入【尸池】,把【尸塵咒】反過來念。
這樣自己就會得到一個的咒塔,只需要在上面寫下目標的名字,生辰八字,或者對方身上的頭發、皮膚、甚至是斷肢、鮮血等等都可以當做媒介。
此術一旦發動,三個時辰就能讓對方氣運衰敗到極點,接下來每隔一個時辰,對方身上就會出現一種極其不好的狀態。
時間越久,狀態越差,理論上就算是天人也難逃一死,因為到后面會引發天人五衰。
到了那一步,別說天人,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所以,這門術法,也是八門術法中最歹毒的一門術法,千里之外殺人無形,讓人防不勝防。
肖染看到這門術法的介紹后,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黃潮。
“可惜,上次沒能留下黃潮什么東西,若是再遇到……嘿嘿。”
此念一生,長安城內的一家客棧內,正正襟危坐的黃潮,突然身子莫名的打起一個冷顫,心有所感的睜開眼睛,臉上流露出幾分疑惑。
“大人,您怎么了?”鄧文竹注意到黃潮的臉色不大對勁,趕忙關切的問道。
“無妨,只是莫名的一陣心悸,可能是沒休息好。”
“或許是這改形換貌的術法太過霸道,讓身子有所損耗吧。”
此刻黃潮的面貌與之前相比,更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濃眉大眼,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英氣。
他的臉型略帶方形,雙頰飽滿,給人一種敦厚老實的感覺。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厚實,面相可謂是福德雙全。
哪怕是肖染、高雨婷這些見過黃潮的人,此時此刻再站在黃潮面前,恐怕也是認不出對方。
這可不是單純的易容術能做到的,鄧文竹從前也只是聽說過,相師一門有逆天改命的法子,能通通過修改面相,改變這個人的運道。
但之后親眼所見,才知道這法子如此殘忍,要割破臉皮,挫骨、修骨,一系列手段,堪比酷刑,光是他看著就快要要吐了。
難以想象,這個過程黃潮是怎么忍耐下來的。
不過過程雖然艱辛,但好在效果不錯,面相更改了之后,與他自身內斂的氣場更加相符。
現如今他化名,霧朦,是清河富商之子,大搖大擺的來到長安,至今都沒有人能認出他來,甚至出手闊綽,為人親善,加上一手深藏不露的功夫,和不少江湖人稱兄道弟,已然成為最近風頭正盛的江湖新秀。
面對鄧文竹的關切,黃潮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隨后問道;“可有那兩人的消息?”
“沒有,沒聽說兩人進長安來,我擔心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也不好過多打聽,不過這眼下劍評就要開始了,應該很快就來了吧。”
鄧文竹知道黃潮所說的兩人,正是肖染和高雨婷。
鄧文竹也不明白,按照消息,兩人早早就出發了才對,從汝州到長安,就算是普通人一個月也足夠了。
然而這都過了這么久,兩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實在是讓人著急。
聽到沒有兩人的消息,黃潮冷哼一聲:“哼,但愿他們早些來才好,我可是給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同時另一邊肖染一行人的隊伍,此刻才剛剛走到長安城的地界上。
“公子,再往前面走一天,咱們就到長安了。”
二當家指了指前面的界碑向肖染說道,但他腦袋始終不敢去看肖染。
這個小舉動,此刻自是被肖染看在了眼里,伸手一把抓住二當家的領子:“你最近怎么老是躲著我,怕我吃了你?”
二當家被肖染這一抓,渾身也是一陣哆嗦,咽了口吐沫,才抬起頭來,壓低聲音道:“公子爺,昨天晚上……我看見了。”
“看見了?”
肖染一怔,但很快就意識到了二當家應該是看到了自己魂魄回來的過程。
“您究竟是人、還是……您讓我也死的明白啊。”
二當家哭喪著臉,神色悲壯,一副坦白從寬的樣子。
只因為昨晚上肖染回來時的陣仗太嚇人了。
那一陣陰風吹來,常人根本睜不開眼睛,更是別提他們都是肉眼凡胎,就算是睜開了眼,也未必能看到什么。
可二當家是個例外。
他能力特殊,晚上雖然是在睡覺,可也是借著另一只眼睛,把意識依附在了烏鴉身上,盤旋在周圍時刻警惕四周的動靜。
結果好巧不巧的就看到肖染回來的那一幕了。
或許是因為烏鴉自身的特性,當肖染回來的時候,二當家就感覺渾身發毛,那烏鴉全身的羽毛都要立了起來。
借著烏鴉的視覺,就看到這破敗的寺廟上面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烏央烏央的小鬼從里面跑出來,舉著幡,吹著嗩吶,陰兵開道,畫面煞是駭人。
更讓二當家毛骨悚然的,是那后面的轎子里,肖染端坐在里面,派頭比他們家縣太爺還大。
這畫面,搞的二當家腦子都嗡嗡的。
這若是說肖染神通廣大也就罷了,可這么陰間的畫面,難不成是鬼神之流??
聯想到上次肖染隨手放出來的那個怪物,也難怪二當家這段時間慫的一匹。
肖染得知緣由,拍了拍二當家的肩膀:“放心吧,只要你不負我,我是鬼是妖是神是魔,都不會害你。”
二當家的慫,從認識的時候就這樣,上次看到屠夫直接嚇的昏死過去,說到底還是不習慣嘛,等以后習慣習慣就好了。
肖染已經琢磨著,下次自己去枉死城的時候干脆帶上這家伙一起去,下一趟冥土,什么都清楚了。
兩人正說著呢,肖染耳朵一動,回頭望去。
二當家看到肖染的動作,趕忙控制烏鴉飛上天,借著烏鴉的視覺一瞧,頓時臉上露出喜色:“是夫人回來了。”
說完,二當家臉色一變:“公子,夫人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