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松十分直接的開口詢問價碼。
辣椒牛油的口味已經將他征服,經過一番思索后,他已經決定購入!
“陳掌柜爽快。”李牧聞言笑了笑,他放下茶杯,輕聲道:“你我相識許久也算是朋友,我也就不繞圈子了,這油膏可以供應給水仙樓,但我不要錢。”
聞言,陳鶴松臉上卻沒有任何欣喜,反而有些古怪。
他在生意場上干了這么多年,自然知曉這世上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
雖然李牧和他有些情誼,但還不至于深厚到這種程度。
“李兄弟不要錢,那是想要些別的了?”陳鶴松笑容只是僵硬了一瞬,而后便恢復了原樣,拍著胸脯道:“你盡管開口,只要我能拿出來的,便絕無問題。”
“當真?”
“當真!”
“那好,既然陳掌柜如此痛快,我便直說了。”李牧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一字一頓道:“我要……水仙樓四成的利潤!”
靜。
死寂。
此話一出,包房內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陳鶴松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鐵青起來。
“李兄弟,你沒開玩笑吧?”
他擠出一抹笑容,盡可能保持著平靜的語氣道:“就憑這一塊油膏,你便敢要走四成……”
“你知道水仙樓每月能賺多少錢嗎?”
聽著對方已經帶著些不悅和敵意的話,李牧倒是很平靜,他既然敢提出這個要求,自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他緩緩轉動著茶盅,隨口道:“安平雖然只是個縣,但在洪州府境內已經算是首屈一指的繁華大城,城中的大戶不少,買賣興隆,水仙樓每月的利潤至少在三千左右。”
“三千看似不少,但在安平開店,每月也需要上下打點,刨除這些外,落在我們口袋中的也不過兩千五。”陳鶴松人脈很廣,但這同樣需要花錢去維系:“若是每月先分給你一千二,這營生我們便沒法繼續干了!”
無論是衙門還是守軍,亦或者是稅務司……這些人都像是餓狼。
水仙樓每個月都要拿出一筆銀子來將他們喂飽。
“不,你算的只是之前的利潤,若是用上了這牛油膏,我保證每月利潤翻三倍。”李牧豎起三根手指,笑道:“這樣一來,即便你我分紅,水仙樓也比以往要掙的多!”
陳鶴松沉默了。
若是按照李牧所說的三倍利潤,水仙樓的確能多掙些錢。
可此事風險太大,況且他只是個二掌柜,還是不敢貿然答應下來。
“李兄弟,四成這個價碼實在太高。”猶豫片刻,陳鶴松搖了搖頭,語氣有些陰沉道:“我接受不了。”
李牧看著他的樣子,知曉對方絕不是不想要這牛油膏,只是想要趁機壓一下價。
但四成,已經是李牧深思熟慮后的價碼。
絕不可能退讓。
“陳掌柜,既然你為難那就算了。”李牧站起身來,作勢便準備離去:“三月春的生意咱們繼續做,這油膏嘛……我便再尋個新合作伙伴便是。”
“等等!”
見李牧要走,陳鶴松當即便急了。
他剛才嘗過美味,自然知曉一旦油膏賣給城中其他酒樓,自家的生意肯定要遭受嚴重影響。
而且就連水仙樓現在最吸引食客的三月春,也是出自李牧之手。
倘若李牧真找到了其他合作伙伴,對方開出了一個高價買下油膏和酒的銷售權,水仙樓的生意怕是要一落千丈!
“李兄弟,你先別急啊,咱們再聊聊。”
陳鶴松拉住李牧的手腕,轉變了態度,開始打起感情牌:“你我是老相識,當初你剛進城的時候,老兄我沒少給你幫忙……”
“你忘了,守軍的林參將還是我幫你引薦的呢!”
“……”
陳鶴松喋喋不休說了半天。
李牧靜靜聽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陳掌柜,你的確幫了不少忙,但你應該記得……每次,我都付了一筆銀子。”
陳鶴松的話戛然而止。
當初兜售羊肉,他收了李牧二兩銀子。
引薦林參將,李牧主動把鹿茸價格減了十兩。
后來對付馬幫,雖然陳鶴松配合演了一出戲、散布消息,但事成之后,三月春也交由了水仙樓獨家銷售,為其攬下不少生意。
“陳掌柜,我這個人重感情,有什么好事都會優先考慮朋友;但在商言商,朋友的關系再好,錢財也要分的清。”李牧收起笑容,神情極為嚴肅認真:“你經營了這么久的酒樓,應該知道這辣椒油膏能夠創造多大的利益。”
“我能夠第一時間把它送到水仙樓,已經是看在你我過去交情的份上,至于利潤分紅,我不會讓步。”
現如今的李牧早已不是當初剛進城時的窮獵戶。
他和漕幫關系匪淺,和曹養義私下也有協議,可以說在安平黑白兩道都混得開。
若是想要無底線的撈錢,他大可以像昔日的秦蝎虎一般,憑借暴力手段對城中的大戶富商進行敲詐勒索、巧取豪奪。
但最近連續發生了許多事,李牧早已經走進許多大人物的眼睛里。
霍、劉等兩位守備自然不必說,而丁知府和他背后的那些靠山們,知曉了此事前因后果后,必然也會盯上李牧。
倘若此時再肆無忌憚、行事高調,難免會被人抓住把柄,死無葬身之地。
“說句不客氣的話。”
李牧深吸一口氣:“現在的安平,倘若我今天放出話去要和人聯手做生意,不到晚上,春意坊的門檻都會被人踩破。”
“哪怕我什么都不干,都會有不少商鋪老板上趕著送錢過來巴結。”
陳鶴松臉色變得無奈。
因為他知曉這是實話。
以李牧如今的名聲地位,安平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和他搭上關系!
“李兄弟,我畢竟只是個二掌柜……你給我點時間,我跟東家商量后便立刻給你回話如何?”陳鶴松語氣誠懇。
沉默片刻。
李牧豎起兩根手指:“兩天,我最多等你兩天。”
……
城北,一間大宅的暖閣內。
一名中年在嬌妾的侍奉下穿上錦衣,看著堂下的陳鶴松,臉色陰沉:“竟敢要四成的利潤?還真敢開牙……”
“鄉下來的土佬,就算地位再變化,也改不了骨子里這窮瘋了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