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目喉嚨滾動,聲音干澀如砂石摩擦:“你——”
陳玄未應,右拳仍懸在腰側,掌心短矛虛影緩緩旋轉,古老文字逐漸凝定。他不動,不是猶豫,而是感知。心口節點的灼熱已蔓延至肩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燒紅的鐵條,可這痛楚不再紊亂,反而與腳下裂痕中的符文脈動隱隱同步。
靈月雙爪扣住頭目后頸,妖力未泄,指尖卻微微一顫。她察覺對方喉結處肌肉微縮,氣息下沉,正是施術前兆。她低喝一聲,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噴在掌心,瞬間化作一道扭曲符紋,直拍其天靈。
無常子鬼鎖驟緊,影子被壓得幾乎貼地,頭目左臂猛然抽搐,黑氣翻涌欲撐起屏障。可靈月的血符已先一步炸開,音波逆沖,震斷了即將成形的咒語節奏。
黑盾裂紋加深。
陳玄右腳前踏半步,地面符文應聲亮起一道赤紅紋路。他未出拳,只是將掌心短矛虛影微微下壓。那矛尖所指,不再是心口,而是鎖骨下方三寸——一處隱藏的符文節點。
頭目瞳孔驟縮,脖頸處一道陳舊疤痕突然發燙,黑血滲出,滴落地面。那血珠未散,竟自行滾向石板裂縫,與下方殘缺圖騰下的符文輕輕一觸,發出細微“嗤”聲,仿佛烙鐵入冰。
靈月眼角余光掃過,心頭一震。那符文輪廓,竟與她族中禁典所載的“鎖魂印”有七分相似。
陳玄感知到了地脈的異動。黑核殘核在頭目掌心再度旋轉,速度雖緩,卻引動了地底深處一股陰流。那不是邪力,而是被封印多年、早已腐化的靈脈殘息,一旦被激活,足以讓整片禁地崩塌反噬。
他左掌按地。
血脈之力不再如洪流奔涌,而是如針線穿引,精準注入三處斷裂的符文接點。心口節點灼痛加劇,但他咬牙維持節奏。每一道符文亮起,地底陰流便退縮一分。
靈月會意,雙手結印,妖力凝成古咒殘音,與空中殘留的封印殘印共振。光網壓力倍增,頭目雙膝微彎,足踝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輕響。
無常子殘魂沉入影中,鬼氣如鎖鏈絞緊,更有一縷滲入頭目識海,模擬“魂鎖刑罰”的震蕩頻率。頭目頭顱猛然后仰,眼中血絲密布,嘴角溢出黑沫。
黑焰在殘翼上再次燃起,形成一道環形屏障。可這火焰不再穩定,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力量從內部侵蝕。
陳玄緩緩抬拳。
這一次,拳鋒未對頭目,而是斜指地面。他五指張開,赤紅絲線自掌心射出,刺入四周裂痕,迅速編織成網。絲線并非隨意分布,而是按照某種古老陣圖的軌跡延伸,將頭目立身之處徹底封鎖。
頭目右臂猛然發力,黑氣凝聚成刃,橫斬向靈月咽喉。靈月側身避讓,爪風擦頸而過,留下三道血痕。可就在她退步瞬間,陳玄拳勢突變。
他右腳前踏,地面符文接連亮起,如波紋擴散。每一步落下,赤紅絲線便收緊一分。頭目雙足被鎖,無法挪移,只得雙臂撐地,試圖借力躍起。
陳玄左掌再按。
地網震動,數道絲線自下而上刺出,纏住其雙臂關節。靈月趁機撲上,雙爪直取其雙目。頭目仰頭閃避,光網隨之壓下,無常子鬼鎖同步收緊,影子被拉扯成扭曲人形。
黑焰屏障終于炸開。
可那不是反撲,而是失控。火焰四散,灼燒頭目自身殘翼,黑血飛濺。他喉間發出一聲悶哼,雙臂顫抖,黑核殘核的旋轉速度驟降。
陳玄站在三步之外,緩緩收拳至胸前。掌心短矛虛影不再旋轉,文字清晰如刻,竟與地下符文形成鏡像倒影。他能感覺到,血脈之力與封印本源之間的共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
心口節點傳來一聲低沉回響,宛如遠古鐘鳴。
他右腳前踏,地面符文隨之一亮。再踏,又一道亮起。步步為營,節奏如刀,割裂了頭目最后的喘息空間。
頭目雙目赤紅,脖頸疤痕不斷滲血,黑血滴落處,符文微微震顫。他忽然張口,不是咒語,而是一聲低吼,聲音中夾雜著不屬于他的語調,像是從極深處傳來。
靈月耳尖一動,那音節……竟與她族中記載的“禁忌邪言”有幾分相似。
無常子殘魂驟然凝實,鬼氣如針,刺入頭目影子深處。頭目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絲不屬于自身的古老瞳影,瞳孔深處,似有一道虛影在低語。
陳玄停步。
他未再進攻,而是五指緩緩收攏。掌心短矛虛影開始收縮,光芒內斂,矛身上的文字卻愈發清晰,一字一頓,如刻入骨髓。
頭目喘息粗重,黑氣繚繞周身,試圖修復傷勢。他抬頭,目光死死盯著陳玄,聲音沙啞:“你……到底是誰?”
陳玄未答。
他右腳緩緩抬起,即將落下。
心口節點再次傳來鐘鳴般的回響。
地面符文隨之微微震顫,一道從未亮起的古老紋路,悄然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