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的哀嚎聲被粗暴地堵回喉嚨,在金鑾殿冰冷的地磚上拖出長長的、絕望的痕跡。
三位剛剛還位極人臣,跺一跺腳便能讓京城震顫的大人物,此刻卻真的成了三條死狗,被禁軍侍衛(wèi)們半拖半拽地弄了出去。他們最后的掙扎,在袁天罡那幽邃如淵的注視下,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金鑾殿內(nèi),那股由鮮血、騷臭和恐懼混合而成的味道,愈發(fā)濃郁,鉆入每一個幸存者的鼻腔,扼住他們的呼吸,凍結他們的思維。
滿朝文武,依舊跪伏于地,以頭搶地,不敢有分毫動彈。
龍椅之上,夏皇葉天德徹底垮了。
傳國玉璽的出現(xiàn),是壓垮他心神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能感覺到,那張他坐了數(shù)十年的龍椅,正在變得冰冷、堅硬,甚至有些刺骨。身上那件象征著九五之尊的龍袍,也仿佛化作了千鈞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敗了。敗得徹徹底底,毫無懸念。敗給了自己最鄙夷、最厭惡,甚至已經(jīng)快要遺忘的兒子。這比被北莽的蠻夷逼著割地賠款,還要讓他感到羞辱,感到絕望。悔恨嗎?或許吧。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命運徹底碾碎的虛無。
葉凡沒有再去看那個已經(jīng)淪為太上皇的男人。一個失去了心氣和權柄的廢人,不值得他再投入半分精力。
他操控輪椅,調(diào)轉方向,重新面向那個單膝跪地的身影。
“袁天罡。”
“臣在。”
“朕要這座皇城,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徹底安靜下來。”葉凡的聲音沒有溫度,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傳朕旨意,封閉四門,全城戒嚴。”
“皇城禁軍、大內(nèi)侍衛(wèi)、城防軍,所有兵權,由你暫代節(jié)制。”
“有不從者,或陽奉陰違者……”
葉凡頓了頓,視線掃過下方一個微微發(fā)抖的將軍,語氣平淡地吐出最后四個字。
“……殺無赦。”
袁天 beggar戴著青銅面具的頭顱,微微一低。
“遵旨。”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開始變得虛幻,仿佛一滴融入水中的墨,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就那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人走了,但那股足以傾覆天地的恐怖威壓,卻仿佛還殘留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提醒著所有人,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并非噩夢。
解決了外部的掌控問題,葉凡的意識沉入了腦海。
袁天罡是大殺器,是用來鎮(zhèn)壓國運,威懾天下的定海神針。但要清洗這座腐朽皇城內(nèi)的污垢,光靠這柄無堅不摧的重錘是不行的,錘子會把玉石和瓦礫一起砸碎。
還需要一把足夠鋒利,足夠精準的手術刀。一把能剔骨剜肉,能深入肌理,將所有膿瘡爛肉都精準挖出的刀!
“系統(tǒng),使用剩余氣運值,進行英靈召喚。”
“指定召喚方向:肅查、情報、清洗。”
【天命指令已確認!】
【氣運熔爐啟動……】
【檢索萬古英靈殿……目標類型鎖定:鷹犬、爪牙、暗面之刃……】
【恭喜宿主,天命所歸,成功召喚——】
【**大明王朝之影,錦衣衛(wèi)南鎮(zhèn)撫司,總旗,沈煉!**】
幾乎在系統(tǒng)那宏大而滄桑的回響落下的同時。
金鑾殿外,通往漢白玉廣場的臺階頂端,一道身影憑空出現(xiàn)。他沒有袁天罡登場時那般毀天滅地的異象,他就那么突兀地站在那里,仿佛從一開始就在。
來人身著一身暗紅色的飛魚服,衣角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挎著一柄狹長的繡春刀,刀柄上的鎏金花紋在殘陽下閃爍著冷光。他身形挺拔,氣質(zhì)沉凝如鐵。
他沒有釋放任何威壓,但站崗的幾名禁軍侍衛(wèi),卻感覺比面對袁天罡時還要難受。那是一種被潛伏在暗影中毒蛇盯上的感覺,冰冷、銳利,仿佛對方的視線已經(jīng)洞穿了你的骨骼,看清了你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
沈煉的視線在大殿內(nèi)掃了一圈。倒斃的蠻夷尸體,失魂落魄的太上皇,癱軟如泥的太子和廢后,還有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最后,他的視線定格在輪椅上那個面色蒼白的青年身上。
他邁步,走入殿中。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帶著一種特有的節(jié)奏,繡春刀的刀柄與腰間的甲葉碰撞,發(fā)出清脆而又肅殺的輕響。
“嗒、嗒、嗒……”
這聲音,仿佛是死神的腳步,精準地敲在每個大臣的心里,讓他們本就繃緊的神經(jīng),又緊了一分。跪在人群中的御史大夫猛地抬起頭,當他看清那身飛魚服時,瞳孔驟然收縮,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讓他險些叫出聲來——那是傳說中只為皇權服務的黑暗之刃!
沈煉走到葉凡身前五步處,停下。他沒有絲毫猶豫,整理衣擺,單膝跪地,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股軍人特有的鐵血之氣。
“臣,沈煉。”
“參見殿下!”
他的聲音,不像袁天罡那般沙啞低沉,而是充滿了鏗鏘有力的質(zhì)感,如刀鋒交擊。
“起來吧。”葉凡的聲音依舊平淡。
“謝殿下。”沈煉起身,垂手而立,不再言語,像一柄已經(jīng)歸鞘的利刃,靜默地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葉凡看向那個已經(jīng)嚇得失禁,癱在不遠處的北莽副使。
“把他帶過來。”
沈煉領命,身形一晃,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名副使身邊。他一把拎起副使油膩的衣領,就像抓一只毫無反抗之力的小雞,輕松地將他提了回來,扔在葉凡的輪椅前。
“饒……饒命……陛下饒命啊……”副使涕淚橫流,額頭在冰冷的地磚上磕得砰砰作響,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饒,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葉凡垂眸看著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回去告訴你們的可汗。”
“三日之內(nèi),北莽退兵百里,送上降表,并獻上戰(zhàn)馬十萬,牛羊百萬。”
“否則……”
葉凡抬起頭,視線越過大殿,仿佛看到了遙遠的北方草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朕會親自去一趟你們的王庭,和他好好談談。”
那名副使聞言,身體劇烈地一抖,驚恐地抬起頭,他從那平淡的話語里,聽到了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意志。
“滾吧。”
副使如蒙大赦,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連滾帶爬地沖出了金鑾殿,生怕跑慢一步,就會步上拓跋宏的后塵。
處理完這件事,葉凡才重新看向沈煉。
“朕需要一份名單。”
沈煉躬身:“請殿下示下。”
“所有與廢后葉氏、廢太子葉無道,有牽連的官員、將領、內(nèi)侍,以及他們安插在皇城內(nèi)外的所有勢力。”葉凡的聲音冷酷而清晰,“朕要他們的名字,罪證,以及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
“天亮之前,能做到嗎?”
沈煉聞言,沒有半分遲疑,抱拳應道,眼神中透著絕對的自信。
“殿下放心。”
“天亮之前,名單,以及主犯的人頭,會一同放在您的桌案上。”
“很好。”葉凡點了點頭,對這個滴水不漏的回答很滿意,“去做吧。”
“臣,告退。”
沈煉轉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徑直走向殿外。當他走到那些還處于驚恐中的禁軍侍衛(wèi)面前時,腳步一頓。
他伸出手指,隨意地點了幾個人。
“你,你,還有你。”
“帶上你們的人,跟我走。”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命令。被點到的幾名禁軍校尉,身體一僵,互相對視,臉上滿是掙扎和恐懼。這是讓他們?nèi)プゲ段羧盏耐派踔辽纤荆菑氐椎恼娟牎?/p>
沈煉沒有催促,只是將手,輕輕搭在了腰間的繡春刀柄上。
“噌——”
一聲輕微的摩擦聲,繡春刀出鞘一寸,一道森寒的刀光,映亮了幾個校尉慘白的臉。那刀光仿佛直接刺入了他們的靈魂。
恐懼戰(zhàn)勝了猶豫。那幾人再不敢遲疑,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顫聲道:“遵……遵大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