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斷糧之困
礦洞的篝火在第七天清晨變得微弱,最后一根柴薪在火焰中蜷縮成灰燼,再也燃不起像樣的火苗。朱天林靠在洞壁上,指尖摩挲著空陶罐的邊緣 —— 里面的野果粥昨天就見了底,現在只剩下圈淡淡的粥痕,像道干涸的淚痕。
“朱哥,糙米也沒了。” 弓箭手抱著麻布包蹲在火堆旁,袋子空得能套住青狼幼崽的腦袋。這孩子的箭囊里插著新削的木箭,箭頭卻沒包鐵皮 —— 最后那點鐵料被書生新兵拿去修補殘旗的旗桿了,現在的箭桿光禿禿的,像截截短木棍。
朱天林的靈力感知掃過洞內的物資堆,心里沉得像灌了鉛。陶罐里的清水還剩最后兩罐,鹽袋空得能透光,老獵人采來的血藤早已用完,現在連能充饑的野果都見不到了 —— 山民說最近林子里的野獸突然變少,連最常見的山雞都沒了蹤跡,像是被什么東西驚走了。
“文相,要不…… 我再去沼澤邊找找?” 書生新兵突然站起來,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卻瘦得能看清手腕的骨頭。這孩子把補好的殘旗疊得整整齊齊,塞在石縫里,仿佛那不是塊破布,是能填飽肚子的干糧。
文相搖搖頭,老大人正用炭筆在竹簡背面計算什么,指尖在 “3 斤糙米” 的字跡上反復涂抹,最終只留下道模糊的黑痕?!罢訚蛇叺囊安硕急徽螝馕廴玖?,吃了會中毒。” 老大人的聲音帶著刻意的平靜,卻掩不住喉間的干澀,“山民說過,**澤的草木碰不得 —— 咱們不能冒這個險?!?/p>
洞外傳來山民的嘆息。老獵人蹲在洞口的藤蔓旁,手里的長矛尖沾著泥土,顯然剛從林子里回來,卻什么都沒打到。他身后的兩個年輕山民低著頭,背簍空得能映出人影,連片能吃的樹葉都沒摘到。
“朱什長,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老獵人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他把長矛往地上頓了頓,矛頭的鐵刃在晨光里閃著冷光,“林子里肯定出事了 —— 我在溪邊看到了大攤血跡,不是山獸的,是……” 他突然閉了嘴,目光掃過那個抱著孩子的民婦,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朱天林的心臟猛地一縮。他的靈力感知順著老獵人的視線延伸,捕捉到林深處的異常 —— 原本該彌漫草木靈氣的地方,此刻像被挖空了塊,只剩下片死寂的虛無,偶爾閃過幾道倉皇的獸類氣息,卻快得像流星,顯然在逃離什么。
“是元軍?” 民婦把孩子往懷里緊了緊,小家伙的臉頰陷下去塊,哭聲都變得有氣無力,昨天一整天沒吃東西,現在連吮吸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不像?!?朱天林站起身,長柄刀在手里轉了個圈,鐵鏈的碰撞聲在寂靜的礦洞里格外刺耳,“元軍的氣息我認得,躁得像團火。但這次的動靜…… 像頭蟄伏的巨獸,悄無聲息的?!?/p>
青狼幼崽突然對著林深處低吼,耳朵貼在地上,尾巴繃得筆直。這小家伙的傷已經痊愈,體型比之前壯實了些,鼻尖在空氣中急促地抽動,突然對著洞外的亂石堆竄了過去,用爪子扒開塊松動的石頭 —— 下面壓著只被砸扁的山鼠,雖然已經僵硬,卻還能看出是剛死不久的。
“有野獸來過?!?弓箭手撿起山鼠,這孩子的手指在鼠尸上碰了碰,突然指著林深處,“你看它的脖子 —— 是被咬住后頸拖到這的,齒痕很大,至少有這么寬!” 他用手比劃著,虎口張得能塞進個拳頭。
朱天林的目光落在齒痕上。那痕跡邊緣帶著撕裂的毛茬,顯然不是腐骨蟒之類的爬蟲留下的,更像是大型走獸 —— 狼?熊?還是他沒見過的妖獸?靈力感知掃過亂石堆周圍,果然捕捉到道微弱卻兇悍的氣息,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正順著林線往西北方向移動。
“得出去找吃的。” 朱天林把長柄刀扛在肩上,鐵鏈纏在手腕上,“弓箭手跟我來,帶三支木箭就行 —— 青狼,你也來。”
青狼幼崽立刻蹦到他腳邊,用腦袋蹭他的手背,喉嚨里發出興奮的嗚咽。這小家伙顯然早就等不及了,尾巴搖得像面小旗子,把地上的碎石掃得沙沙響。
“朱什長!” 文相突然叫住他,老大人從懷里掏出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遞過來時能感覺到硬物的棱角,“這是最后半塊麥餅,我一直沒舍得吃 —— 你帶上,要是找不到吃的,至少能墊墊肚子?!?/p>
朱天林捏著麥餅,粗糙的麥粒硌著手心。他知道這是文相省了七天的口糧,老大人這幾天只靠野果充饑,顴骨都陷了下去。他把麥餅塞回文相手里,手指在老大人的手背上按了按 —— 那里的皮膚涼得像塊冰。
“我能找到吃的。” 朱天林的聲音很穩,500 斤力量讓他的站姿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留著 —— 等我回來,咱們用新鮮的獸肉煮湯?!?/p>
走出礦洞時,晨霧還沒散。林子里靜得可怕,連蟲鳴都聽不到,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林間回蕩,像敲在空木桶上的悶響。青狼幼崽跑在最前面,鼻尖貼著地面,時不時對著西北方向低吼,那里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像條無形的線,牽引著他們往前走。
弓箭手突然停住腳步,指著棵被啃斷的樹干:“朱哥,你看這牙印!” 樹干的斷口很整齊,邊緣帶著清晰的齒痕,比剛才山鼠身上的痕跡大了三倍,樹皮上還沾著幾根灰黑色的獸毛,像粗硬的鐵絲。
朱天林摸了摸斷口,木質纖維還帶著濕潤的潮氣,顯然是昨夜被啃斷的。他的靈力感知順著樹干延伸,捕捉到道龐大的靈氣波動,正潛伏在前方的灌木叢里,像顆埋在土里的炸雷,隨時可能引爆。
“是熊瞎子!” 弓箭手的聲音發顫,卻把木箭搭在了弦上,“山民說蓮山有黑瞎子,能一巴掌拍碎石頭 —— 咱們快跑吧!”
朱天林沒有動。他的目光落在灌木叢旁的塊巖石上,那里有攤未干的血跡,顏色鮮紅,顯然不是熊的 —— 更像是某種鹿類的血,被熊拖到這里當儲備糧。靈力感知 “看” 到那熊的氣息很穩,沒有移動的跡象,像是在打盹,又像是在等待。
“它受傷了?!?朱天林突然說,長柄刀在手里緩緩轉動,劈山式的紅光在刃口凝聚,“你看血跡的方向 —— 是從熊的巢穴流出來的,它在給自己療傷,暫時不會主動攻擊?!?/p>
弓箭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灌木叢深處有片被壓倒的雜草,里面隱約露出團灰黑色的影子,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這孩子的手松了松,卻沒放下弓箭 —— 誰也不敢保證,這頭受傷的黑熊會不會突然發狂。
朱天林握緊長柄刀,隨風步在體內緩緩流轉。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 如果放過這頭熊,他們和礦洞里的人,可能撐不過今天。
“你繞到它后面,用火箭射它的耳朵?!?朱天林的聲音壓得很低,鐵鏈在手腕上繃得筆直,“不用真射中,只要驚到它就行 —— 我從正面動手?!?/p>
弓箭手點點頭,貓著腰鉆進旁邊的密林,青狼幼崽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朱天林深吸一口氣,500 斤力量凝聚在雙腿,像張拉滿的弓,隨時準備射出。
他能清晰地 “聽” 到黑熊的呼吸聲,粗重得像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受傷后的喘息。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在灌木叢上,給那團灰黑色的影子鍍上了層金邊,也照亮了熊爪旁散落的鹿骨 —— 那是它的獵物,現在可能要變成他們的救命糧。
第二節 獵熊之計
灌木叢的露水被黑熊的體溫蒸成白霧,朱天林的靈力感知像張細密的網,將這頭巨獸的動靜牢牢鎖住。熊的左前掌纏著團染血的藤蔓,顯然是被什么東西咬傷了,行動時帶著明顯的跛態,這讓它的威脅性降低了至少三成。
“朱哥,準備好了!” 弓箭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刻意壓低的顫抖。朱天林的余光瞥見密林里閃過道銀光 —— 是那半塊銅鏡,被這孩子用來確認方位,鏡面反射的光斑正落在黑熊的耳朵上,像只停駐的飛蟲。
黑熊突然甩了甩頭,顯然察覺到了光斑的存在。它的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灰黑色的毛發根根倒豎,龐大的身軀在灌木叢里不安地挪動,壓斷的枯枝發出噼啪的脆響,像在為即將到來的廝殺敲鼓。
就是現在!朱天林沒有絲毫猶豫,隨風步在體內驟然爆發,500 斤力量凝聚在雙腿,身影像道貼地的風,瞬間沖到黑熊面前。長柄刀沒有直接劈向熊頭 —— 那里的皮毛太厚,硬拼只會震傷手腕。他的目標是黑熊受傷的左掌,那里的藤蔓已經被血浸透,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傷口。
“吼!” 黑熊被突然出現的人影激怒,右掌帶著腥風拍過來,掌風掀起的落葉像場小型風暴。朱天林借著隨風步的靈動,身體像片落葉般向側面滑出半尺,剛好避開熊掌的拍擊,同時長柄刀帶著劈山式的紅光,狠狠劈向熊的左掌!
“噗嗤!” 刀身沒入傷口半寸,黑熊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在原地瘋狂地打轉,試圖把朱天林甩下來。朱天林死死攥著刀柄,鐵鏈突然甩出,纏住了熊的后腿,借著反作用力猛地一拽!
黑熊的重心瞬間失衡,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撞斷了旁邊的小樹。朱天林趁機抽出長柄刀,正要補上一刀,卻看到黑熊的眼睛里閃過絲異樣的光 —— 不是兇狠,是種近乎絕望的掙扎。
“朱哥!小心!” 弓箭手的驚呼突然響起。朱天林的靈力感知瞬間捕捉到危險 —— 黑熊倒地的瞬間,竟用最后的力氣抬起右掌,鋒利的爪子帶著風聲,直取他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青狼幼崽像道灰影撲了過來,死死咬住了黑熊的右掌。小家伙的體型還沒熊爪大,卻咬得極狠,獠牙深深嵌進熊的皮肉里,任憑黑熊怎么甩動都不肯松口。
“射它的眼睛!” 朱天林怒吼著,長柄刀再次劈向黑熊的左掌傷口,這次用上了十成力氣,500 斤力量帶著靈力爆發,竟將熊掌的骨頭都劈出了裂紋!
弓箭手的木箭帶著破空的銳嘯射來,雖然沒有鐵簇,卻精準地射中了黑熊的左眼。木屑扎進眼珠的劇痛讓黑熊發出最后的哀嚎,龐大的身軀抽搐了幾下,終于不再動彈,只有胸口還在微弱地起伏,像座即將熄滅的火山。
【斬殺黑熊 ×1】
【獲得功勛 ×30(當前功勛:1195)】
【獲得肉食:約 300 斤】
朱天林靠在樹干上喘氣,后背的傷口在劇烈運動下再次裂開,血順著脊背流進褲腰,帶來黏膩的溫熱。青狼幼崽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左前腿被熊爪劃了道口子,卻依舊用腦袋蹭他的手心,喉嚨里發出得意的低吼。
“你這畜生?!?朱天林笑著摸了摸狼崽的耳朵,指尖在它的傷口上輕輕按了按 —— 那里的血已經止住了,小家伙的恢復力比他想象中更強。
弓箭手跑過來,興奮地拍著黑熊的尸體:“這下夠咱們吃好幾天了!文相肯定高興壞了 —— 他昨天還說想吃烤肉呢!” 這孩子突然指著熊的左掌,“朱哥,你看這傷口 —— 不是野獸咬的,是刀傷!”
朱天林的目光落在熊掌的傷口上。那里的皮肉外翻,邊緣很整齊,確實是被利器割傷的,而且傷口里還嵌著點鐵屑,在晨光里閃著微弱的光 —— 是元軍的刀!
他的心臟猛地一沉。靈力感知順著熊掌的傷口延伸,捕捉到道熟悉的氣息 —— 是巴圖的親兵!那道暗紅的靈氣波動雖然微弱,卻帶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正順著林線往西北方向移動,顯然是他們砍傷了黑熊,又被這頭巨獸驚走了。
“他們來過。” 朱天林的聲音發緊,長柄刀在手里轉了個圈,劈山式的紅光再次亮起,“而且不止一隊 —— 這熊的傷口是新的,說明他們昨天還在這附近?!?/p>
弓箭手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下意識地望向礦洞的方向:“那文相他們……”
“別慌。” 朱天林按住他的肩膀,靈力感知掃過礦洞的位置,文相的氣息依舊安穩,沒有被驚擾的跡象,“他們沒找到礦洞 —— 這熊把他們引到了這邊,反而幫了咱們?!?他指了指黑熊的尸體,“快處理一下,咱們得趕緊回去 —— 天黑前必須把肉運到洞里?!?/p>
兩人一狼立刻動手。朱天林用長柄刀剝熊皮,刀刃劃過厚實的皮毛,發出沙沙的聲響;弓箭手找了根粗壯的藤蔓,把割下來的熊肉捆成兩捆,用樹枝當扁擔挑著;青狼幼崽則叼著塊最肥的熊心,跟在他們身后,時不時對著林深處低吼 —— 那里的元軍氣息已經越來越遠,顯然是放棄了搜尋。
返回礦洞的路上,林子里終于有了生氣。山雀被他們的動靜驚飛,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幾只松鼠從樹洞里探出頭,好奇地看著他們挑著的熊肉;連空氣里都彌漫著松脂和泥土的清香,驅散了之前的死寂。
朱天林看著挑著熊肉的弓箭手,這孩子的腳步輕快得像在跳舞,青狼幼崽跟在旁邊,尾巴搖得像朵盛開的花。他突然覺得,這斷糧的困境雖然兇險,卻也讓他們找到了活下去的辦法 —— 就像這頭黑熊,雖然帶來了危險,卻也給礦洞里的人帶來了生路。
礦洞的輪廓出現在林線盡頭時,朱天林看到文相正站在洞口的藤蔓旁張望,老大人的官袍在晨光里像片展開的羽翼。看到他們挑著熊肉回來,文相的眼睛亮了起來,原本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像根繃了太久的弦,終于能緩口氣了。
“回來了就好?!?文相的聲音帶著笑意,卻有些哽咽。朱天林的靈力感知 “看” 到老大人的手里還攥著那半塊麥餅,顯然是一直沒舍得吃,等著他回來一起分享。
朱天林把挑著的熊肉放在洞口,對著文相笑了笑。陽光穿過藤蔓的縫隙照進來,落在熊肉上,泛著誘人的紅光。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緩解,元軍還在附近徘徊,蓮山的危機還沒解除,他們依舊面臨著無數未知的危險。
但至少現在,他們有肉吃了,有希望活下去了。這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