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老太太:“……”
他倆現在在自家院子里遛彎,都得看管家的臉色才行,哪里找得到人寫狀紙去衙門告狀?
再說了,就算他敢去告,縣衙他們敢接嗎?
怕不是還要訓斥他們倆一頓,說他們吃飽了沒事兒干。
“瑜哥兒,我知道你恨我跟你爺。”
沈老太太顯然是知道癥結所在的,小心翼翼地道。
“當年的事情確實怪我們,確實也是我跟你爺做得不對,我在這里給你……給三娘我的好兒媳賠個不是。”
張三娘聞言垂下眼瞼。
十幾年母子骨肉的疏離,根本不是一句做的不對就能說清的。
李綱從始至終就沒開過口,人會認錯并不是因為知道錯了,而是他們老了開始害怕了。
“可是……”
老太太說著站了起來,語氣里帶著商量還有討好。
“當年若不是我與你爺,讓你隨你娘而去而不是將你留下,你也不會有如今的地位不是?”
“我和你爺的要求也不高,我們就想旦兒待我們好些,讓我們能自由一些……僅此而已。”
看這情況好處肯定要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要自由吧。
這話說出來直接給張三娘氣紅溫,剛想開罵就被李綱輕輕拉了拉。
如今他們家身份不一樣了,不管怎么樣不能給人留下話柄。
張三娘到底沒再說話。
別的官兒殺人放過啥事不敢干,為什么她們家都這么厲害了,就因為沾了親就得這注意那注意。
她注意一輩子了,這倆老東西還上趕著來惡心她。
李瑜勾了勾唇:“老二怎么待你們二位不好了?”
兩人剛要開口說話,李瑜便又接著打斷他們。
“二位如今年紀大了,出門萬一磕著碰著本就不好,所以不讓二位出門兒這事兒,可算不上是對二位不好啊。”
沒看他都回來接父母了嗎?
這人年紀大了,行動上受到子女限制不是很正常嗎?
李瑜接著問道:“可是老二待你們吃食上有短缺?”
兩人搖搖頭,燕窩人參雖然是沒有,可每頓至少也有個肉菜,怎么也比在村里的時候吃的好。
李瑜又問:“那就是衣裳、住的地方不好?”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么。
住的地方不能說不好,那任誰看都看得出來是好地方。
光那一屋子的書就值不少錢,還有那些以前見都沒見過的瓷器,琴棋書畫的工具應有盡有。
只是他們又不認識字,老二好像也沒打算讓人教他們。
他們兩個又不能出門,屋子就是再好看那也是金絲牢籠啊。
李瑜見狀不再繼續問,只看著沈旦留下的管家白福道。
“老爺子老太太想必是有些瘋魔,趕緊將人帶下去好生照料吧。”
老二還是很心善的,居然還允許他們偶爾出來走走。
要是換了自己,這兩人只能擱家里關上一輩子。
白福答了聲是便叫人過來請人,老頭老太太沒想到李瑜這么不給面子,當即便想要耍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套。
卻被人眼疾手快,麻溜地塞上了布條。
“唔唔……”
沈老爺子恨恨地瞪著李瑜,在心里大罵這個不孝子孫。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他就不該貪那二十聘銀,就該讓他娘那個婊子給他們老沈家守上一輩子寡。
若是他們還留在家中,如今這兩個小畜生還不是只能對著自己屈躬卑膝,哪里會有今日的風光?
李瑜坐著動也沒動,居高臨下望著他那憤恨卻無力的眼神,心中對此沒有半分憐憫。
當年他們母子跪在沈家堂屋,哭求他們讓老二跟著他們走,或者是讓自己留下讓老二走的時候他們沒有憐惜。
花轎臨門,母子手足分離之時,穿開襠褲的老二坐在院子哭啞了嗓子,他們也沒有分毫憐惜。
他娘用父親給的聘禮,一宿一宿熬的夜做出的衣裳,可惜最后一件也沒穿在老二身上。
母子疏離,他娘哭了一宿又一宿,他們何時憐憫過?
仗著他們與老二的血緣,仗著繼父李綱是個人品端方的君子,仗著封建禮教對名分的限制。
他們可沒少在精神上讓他們難受。
憐憫他們,真當他李瑜是圣母啊?
趙鐵衣覺得主君還是太過仁慈了些,這樣仁慈怎么能斬草除根呢,他幫著白福幫人把人送回沈家時道。
“白福兄弟,沈御史常年不在家,你這差事可一定得好好當,萬不能讓他們影響到大爺與二爺的仕途才是。”
白福原先是蓉城知府家的管事,后來那家人犯了錯被抄家,家中仆人都被官府押到牙行進行拍賣。
他因為臉上有塊疤賣不到好價錢,是沈旦將他買了回去,還幫他把家人都找回來好生相待。
白福心中對主家感激,辦起差事來自然是盡心盡力。
沈家過往的恩怨他早打聽清楚,今日之所以同意他們來李家拜訪,就是想看看李尚書對那倆老的態度。
結果顯示,李尚書比他家主君還不待見這倆老東西。
白福輕輕嘆了口氣:“是啊,當奴才的只能照顧好兩位老人的身子,主君才能放心大膽地當差。”
要他看悄悄弄死一了百了,可惜如今主君正得陛下重用,祖父祖母死了便得服喪一年……
耽誤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