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鐵衣只是微微一笑:“是啊,人老了可得小心伺候著,千萬不能磕著絆著。”
“我們村兒有位老人就是摔了一下,而后便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就連拉屎撒尿都得兒媳們伺候著。”
“這老人家年輕的時候不做人,那兒媳婦伺候得煩了想打便打,老人家又沒法兒張嘴跟兒子告狀。”
“你說說,這多可憐是不是?”
今日他們能想方設法跑到李家來,來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做出對兩位大人不利的事怎么辦?
白福好奇地問道:“那老人家就沒個老伴兒什么的?”
趙兄弟的話他是聽明白了,可是沈家這可是有一對老的啊。
總不能兩個一起癱床上,都不能說話了吧?
如此外人會起疑心的。
趙鐵衣擺擺手:“害,他老伴虧心事也干不少,后來被嚇著了成日瘋言瘋語的,瘋子的話誰信吶?”
這一個不能開口說話,另一個說的話沒人信。
兩位大人可不就能高枕無憂了?
白福從前就見過不少腌臜事,聞言心領神會。
“人老了,難免遇上這些事兒,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啊。”
到時候只要給他們吃好喝好的,誰會想太對呢?
趙鐵衣撫掌笑道:“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嘛。”
和聰明人說話,真的是一點兒勁兒也不必廢。
李瑜可不知底下人干了什么,他此刻正陪著父母說話。
“陛下在京郊賜了兒子一處莊園,有農田佃戶還有溫泉雅室,有騎馬的地兒也有名貴的花,父親母親在京城住不慣便可安置在那處。”
父親看書賞花、對月當歌,母親呢就種種小菜泡泡溫泉。
這小日子豈不是美?
李瑜垂著手道:“到時候我再將淳兒與盼盼,還有外甥與外甥女時不時送去莊園小住幾日讓父親母親教導。”
如此退休生活也享受了,天倫之樂也享受到了。
“知道你是孝順孩子。”李綱欣慰地看著大兒子,嘆了口氣:“璉兒前些日子來信說,他沒個四五年回不來,爹也就只能去你家叨擾了。”
李璉的性格隨了他爹,走哪兒去都把老婆孩子拴在腰間。
哪怕是幾乎隔半年兩月就得挪地,所以他們就是想去老三家也沒人。
“父親怎說這樣見外的話?”李瑜最不喜歡聽這樣的客氣話,他認真道:“那不是叨擾,那叫回家。”
再說他們幾個兄弟又沒分家,都住到他宅子里也是應該的。
他那兩個宅子打通了以后,住十幾個兄弟都沒有問題。
張三娘將自己多年的寶貝,一樣一樣地收起來,生怕少收了什么,聞言扭頭瞪向李綱。
“知道的是你這個人疼愛兒子,不愿意給孩子添麻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不想認這個兒子呢。”
那沈家人沒養過她兒子,都能腆著臉上趕著來家里要好處,他一個正經爹有什么好別扭的。
“你看看你這話說的,我哪是這個意思?”
李綱用眼神示意在孩子面前給點面子,然后又扭頭看向李瑜溫柔地道。
“兒啊。”
“你身在高位行事還是要謹慎,對待沈家的人還是要做到表面客氣,莫要給人拿到把柄說嘴。”
有些人可恥得很。
在公事上找不到你的錯處,就從你的家事上去尋你的錯處。
俗話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有的事沒有的事他都能給你渲染得沸沸揚揚,讓你遺臭萬年的。
李瑜無奈:“……爹,那兒子今日對它們不挺客氣的,讓他們有冤屈就去縣衙遞狀紙嘛。”
他又沒有拿大棒子給人趕出去。
不過流言蜚語確實可怕。
那武大郎一個身高七尺,為政清廉的好官兒,和潘金蓮這位賢妻良母恩恩愛愛、白頭到老的千古佳話。
就因為得罪了某些不要臉的文人,就被造謠成什么樣子了?
“為父不過提醒一嘴罷了。”
李綱知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只是難免操心。
“你不到三十歲就成了刑部尚書,御前一頂一的大紅人。”
“那些嫉妒你的、想收拾你的,難免不會從你的家事上尋出錯處來,生父、繼父之爭論怎么說都是沒錯的。”
真要認真地爭論這事,瑜兒也討不到什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