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京城以后,二老的行李便直接拉到京郊的莊子里。
但是人還是得在京城住幾日再說,畢竟李瑜是奉旨回鄉接的父母。
李綱最關心孩子的學業,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檢查盼盼寫的大字,然后李瑜便叫人去學堂把淳兒叫回來見過長輩。
學堂里,課間休息。
“馬上就要年考了,淳哥兒你就不溫習功課嗎?”
戶部主事之子張赫背完一遍書,見李淳居然在桌子上彈玻璃珠子玩,忍不住擔憂地問道。
“聽說李尚書為人很是嚴厲,你就不怕若是考不好,他老人家把刑部那些本事,全都用在你身上嗎?”
要不說人和人不一樣呢。
他們這些人為了讀好書,早也辛苦晚也辛苦。
可這李淳不僅能把書讀好,人家還能玩得兒好。
他這心里又是羨慕,還有點隱隱約約的嫉妒。
如果他爹也是尚書就好了……
李淳張張口剛想說他不可能考不好,可想起老爹前些時候的囑咐和懲罰,到嘴的話便成了。
“考不考得好我老子都打我,我反正皮糙肉厚無所謂的,不像你們命這么好爹娘從不棍棒相向。”
既然都說是課間休息為什么不休息?
就那一刻鐘的時間,不能讓你進步多少還會讓你更加煩躁,反而不能靜心去讀余下的書籍了。
聞言不僅是張赫,其余的同窗也紛紛圍了上來。
“什么?考得不好就算了,考得好李尚書也要打你嗎?”
到底都是些小孩子。
胖仔書讀的好家世也好,就連先生們也格外喜歡他,這本就讓許多同窗內心有些隱隱嫉妒。
這會兒好不容易聽到點不好的 ,那點兒嫉妒也就變成了同情。
李淳聞言撇撇嘴,有氣無力地道:“對啊,上次我不是考了個第一回去,本以為能得到什么獎賞。”
“結果我爹非說我驕傲自滿,打了我一頓說要讓我長記性,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疼呢。”
同窗們聽了,皆是滿臉同情。
李淳更加覺得父親說得對,于是更夸張地道。
“還把我捆起來打,你們的父親肯定不這樣吧。”
眾人連連搖頭,哪有考好了還挨打的?
李胖仔真是太可憐了,李尚書這個人也太不講道理了。
這不是把自家兒子當刑部大牢的犯人整嗎?
這時學堂教數理的韓夫子走了進來,看到眾人圍在一起眉頭便是一皺。
“都圍在這里作甚?”
眾人趕忙散開,回到自己座位。
李淳也收起玻璃珠子端正坐好,琢磨著這課間休息也沒到時間啊,韓夫子這才看著他道。
“你父親叫人來傳話,說你祖父祖母已經到家,替你告假一日回去陪伴,你且去罷。”
李淳一聽心里樂開了花,他忙起身向韓夫子行禮。
“多謝夫子,學生這便回去。”
說罷他便快速收拾好書包,蹦蹦跳跳地出了學堂。
韓夫人望著他歡快的背影搖搖頭,這孩子怎么十歲了還不見絲毫穩重?
家中如何父慈子孝不提,就說李瑜開工以后便覺得,同僚們看自己的眼神都有點不太對勁。
話里話外的,都在說自己教導孩子的方式不對。
李瑜也是被好幾個人說教后,才知道胖仔這小子,居然敢在外頭如此在外敗壞自己的名聲。
秦維禎已經是第六個,來替李淳鳴不平的了。
“子璇吶,雖然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可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不是?有錯當罰考好了就當獎吶。”
就李瑜家那小子的天賦,他還能有什么不滿足的?
這兒子要是換到崔家去的話,那崔閣老還不把臉都給笑爛了?
李淳每回考試都拿第一的事情,在場的同僚們都早有耳聞,聞言都紛紛委婉批評李瑜太嚴厲了。
若不是李瑜為父的話,他們還頗有幾分覺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可是話里已然是這個意思了。
別看他們都考中過學富五車的進士,可身為他們的兒子,卻不見得讀書有他們當初那么上進。
李瑜算是明白了。
這話是他兒子傳出去的肯定沒錯,但是為什么會傳進這些人耳朵里。
那肯定就是私塾那些小屁孩回去說的唄。
于是李瑜緩緩一笑:“諸位覺得有沒有可能,正是李某人時不時棍棒相向,犬子才讀書如此用功的呢?”
好小子,造謠造到他爹身上了。
他什么時候不分青紅皂白就打過他了?
還捆著打過?
什么時候考好了也挨打了,他打人的次數一雙手都數得過來好嗎?
小孩子能老大么?
要么不打,要打就一次給他打怕。
老是打打得皮糙肉厚了,這娃多半也就廢了好吧?
見眾人都被這句話給問到,李瑜便笑得高深莫測地離開了。
回家,打兒子去。
這些在朝中位高權重的大人們面面相覷過后,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若是打兒子就能換來讀書上進的話……
那也不是不行。
回家,揍兒子去。
最開心的莫過于打更人,平日里安安靜靜的街道。
當天晚上可以說是格外熱鬧非凡,而且還此起彼伏的。
娘欸,孩子再也不怕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