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跑了吧這小子說得很有道理,監(jiān)察確實是有效賑災(zāi)中的重要一環(huán)。
你說沒跑題吧,他們又覺得怪怪的。
“李侍郎,您看?”
因為考卷被糊了名謄了卷子,所以他也摸不準(zhǔn)是哪位考生寫的。
李敘看過后也是很難抉擇,他覺得這個考生瞧文章也挺有才的,直接給判跑題好像有些不對。
“找人謄一份送去順天府,請王相與諸位主考定論吧。”
此次鄉(xiāng)試的組織者是王知秋,他也是被陛下舉薦來蓉城府監(jiān)考的。
謄抄的試卷被快馬送入京城,王知秋看過這卷子后便知道此人是誰,笑了笑直接就批了個沒有跑題的結(jié)論。
鄉(xiāng)試前三名分別被稱為解元、亞元還有經(jīng)魁。
解元是鄉(xiāng)試的第一名稱,這個榮譽(yù)又被寧源奪了去。
他已經(jīng)拿了四個第一了,李瑜懷疑他能連中六元。
不過李瑜很為他開心,畢竟他是自己未來小舅子嘛。
親的。
而亞元則是第二名,這個被個潼川府叫蘇墨軒,字文遠(yuǎn)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給拿走了。
第三、四、五名統(tǒng)稱為經(jīng)魁,第六名為亞魁。
李瑜就是這個亞魁,說實話他對自己的這個名次很是驚喜,好歹還有一個稱呼你說是不?
吳景誠的考運是真的很好,這次鄉(xiāng)試他排了個第三十六名,情敵于光則光榮地落榜了。
寧源還特意為他打聽了一番,聽說就差一個名次于光就能上榜。
果然人的悲歡不能相通。
倒霉的于光干脆連飯都懶得吃了,馬車也不愿意坐,直接策馬往回趕馬兒激起一片灰塵。
吳景誠嘟囔道:“菜就自己多練,給咱們使臉色做什么?”
主考官李敘已經(jīng)考慮上書,贊譽(yù)順慶知府還有營山知縣了。
因為順慶府居然能夠一口氣培養(yǎng)出三位孝廉,其中一位還是解元,另外兩位更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孩子。
這說明什么?
說明這地方的父母官兒當(dāng)?shù)暮冒 ?/p>
中了舉這么大的好事,自然是要好好慶祝慶祝的。
布政使便在蓉城府設(shè)宴,款待了這五十位新晉的孝廉。
李瑜觀察了這五十位同年,發(fā)現(xiàn)他們這些人最小的如自己與景誠,最大的起碼都有六十歲的樣子了。
心中不由地自得外加感嘆,你說自己莫不是神童?
可上輩子也沒考進(jìn)清華北大?。?/p>
他哪里知道若不是王知秋暗中保他,他連個院試也不一定過得去。
回到縣城自然又是一番風(fēng)光無限,李瑜的箱子里又進(jìn)了五百兩碎銀,銅板不好放所以就拿去錢莊換了碎銀。
縣里的首富白老爺,甚至還送了他與吳景誠一人一套宅子,還是三進(jìn)院的那種大宅子。
人牙子還免費送上伺候奴仆,街坊鄰居也是有什么都往李家送,街邊的屠夫都將最新鮮的肉送到李家。
給錢都不要,張三娘硬塞人家還直接跑了。
本來是可以去寧家下聘的,但是李瑜想著離會試就剩幾個月就,等考中了會試再去提親豈不是更好?
誰知這一等就等出了問題,那個一個銅板束脩都沒出過的沈家人找上門來,要求李瑜認(rèn)祖歸宗改姓沈。
李家族長的廳堂上,兩族人你瞪我我瞪你誰也不讓誰,仿佛下一秒就要扭打在一起干一仗一般。
族長李達(dá)滿臉不悅:“當(dāng)年讓瑜小子改姓是過了官府文書的,如今你們憑什么要上門來認(rèn)?”
李家眾人滿是氣憤,紛紛指責(zé)道:“是啊憑什么?”
雖然李瑜讀書他們沒出錢,可最起碼他們接納了這孩子,默認(rèn)他的名字上在了李氏族譜之中。
那時就默認(rèn)這孩子成不成才,都能進(jìn)他們李氏的祠堂,享受他們李氏后人的香火供奉。
沈家?guī)Ыo這孩子的,又是什么呢?
憑什么來搶?
沈叢也是滿臉的堅決:“當(dāng)年的事兒確實是沈家老人不對,可到底我沈家才是瑜小子的根基啊?!?/p>
“我們乃是血脈至親啊?!?/p>
兩邊人吵的互不相讓,最后只好找當(dāng)事人的找當(dāng)事人,順道去縣衙叫知縣大人過來說句公道話。
也不怪他們爭得狗血淋頭,為了鼓勵百姓們讀書為官,朝廷頒布了許多有功名之人的福利。
那些發(fā)米發(fā)油發(fā)肉的小好處沒啥說得。
可其中舉人除了免除四男丁的徭役,名下還有四百畝田地可以免除賦稅,這在以糧為天的農(nóng)耕時代可是大福利。
族里可以將徒弟記入舉人名下,由此可以逃脫一大筆賦稅。
自然沈氏一族想要認(rèn)回他,而李氏一族也不想放手。
沈家沒有直接去尋李瑜,而是去了李家村找族長說話。
這邊接到消息的李綱,忙從縣衙回家然后帶著家人趕過去。
路上他見李瑜抿著唇滿臉不高興,便知道他是不愿意改回沈姓的,于是便溫言出聲勸說道。
“認(rèn)祖歸宗不忘親父也是美德,爹覺得你就改回沈姓也好,這對你的仕途好啊孩子?!?/p>
萬一一個忘根的名聲落下來,如今又是陛下最看重考生品行的時候……
李瑜目光堅定:“不認(rèn),兒子就是姓李這輩子就是不做官,做一輩子教書先生兒子也不姓沈?!?/p>
跟著母親進(jìn)了李家開始,他就發(fā)過誓不會讓沈家占到自己,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好處。
李綱卻再次勸道:“你和寧家的親事說得都差不多了,若是因為此事黃了,得不償失啊兒啊……”
姓什么一點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相處這么多年的情誼。
姓啥不是他兒?。?/p>
“黃了就黃了!”
李瑜想到自家那貌美動人的未婚妻,嘴角動了動還是堅定道。
“分不清是非的人家,結(jié)不了親興許還是好事一件呢?!?/p>
他就是打一輩子的光棍,也絕對不如沈家的愿。
“對,咱們不改,咱們就姓李?!?/p>
張三娘擦了擦眼角的淚,堅定不移地支持自己兒子。
“當(dāng)年他們自己不要瑜兒,如今見有好處又想上門來搶,瑜兒六歲起就再沒吃過沈家的飯。
偶爾拿幾個雞蛋過來裝樣,我也是折了錢還給他們的,他們也從來沒說過不要這種話。
我的孩子又不是物件,憑什么他們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想讓孩子認(rèn)祖歸宗也行,俗話說生恩更比養(yǎng)恩重,叫他們把瑜兒從小到大的吃穿用度翻十番還回來再說?!?/p>
旦兒今年擦著底過了院試,自己三個兒子其中兩個都有了功名,小的那個先生說天分也很好。
本以為自己是熬到頭了,沒想到那家人還時不時過來惡心自己。
李瑜:“……娘,翻十倍也不行,他們真的會湊錢還給父親的,咱們只要咬死了不改就可以了?!?/p>
給點錢就能換個舉人老爺,那幫人簡直笑都要笑死了。
他名下又沒有地,對族里的人來說就是最好的漏稅工具。
“三娘,瑜兒,你們不要意氣用事嘛……”
李綱是真心為孩子的前程想,還想說什么就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打斷,只見李瑜的祖母王氏撲倒在馬車前大喊。
“我可憐的兒啊,死了以后連自己的骨血都保不住啊,只能在天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叫別人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