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瞧著又是羨慕又是感慨,低聲對妻子道。
“都是你帶出來的,怎么性子就這么不一樣呢?”
他其實還是喜歡自己兒子這樣的,無憂無慮、沒心沒肺才是孩子最好的模樣,只是有禮貌的孩子也是討喜。
寧照安看了看他就笑笑不說話,自然是種子不一樣唄。
李淳絲毫沒有被嫌棄的自覺,既然爹爹不肯抱他,那他就抱著自家爹爹的腳死活不撒開。
這時候,嘉行天真的聲音響起來:“父親,母親怎么不見?可是母親今日身子不適?”
聞言,李瑜和寧照安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寧源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語氣柔和慈愛。
“爹爹待會兒帶你去看她。”
小孩子不懂生死離別,但寧源也不準(zhǔn)備哄騙孩童。
早早知道什么是生死離別,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孩子沉浸在馬上就可以見到母親的喜悅之中。
聞言便快快樂樂和姑姑姑父,還有自己的小兄弟揮手再見。
“父親趕緊帶兒子去吧,姑姑教會了兒子好好多的大字,兒子要全都寫給父親還有母親看。”
寧源對著姐姐姐夫點(diǎn)點(diǎn)頭,約好十日后一道啟程回家,便牽著蹦蹦跳跳的兒子上了自家馬車。
看著父子倆的背影,寧照安嘆道:“來的路上便聽說陛下廢了相權(quán),這玩意廢了也好。”
她跟著皇后一路走過來,沿路看到了許多士兵、百姓尸體,還有倒塌的房屋,皇后說這些都還好。
說什么真正的打起仗來,那才叫一個慘不忍睹。
原來死了這么多人,還不算是真正的戰(zhàn)爭。
李瑜見寧家的馬車走遠(yuǎn)后,也扶著妻子上了自家的馬車,然后將胖仔也撈起來塞進(jìn)了車?yán)铩?/p>
“范承遠(yuǎn)被五馬分尸,他的妻子兒女也都沒有跑掉,一個不留都被陛下給殺干凈了。”
聽說他有個女婿,藏到廢棄的茅坑里都被趙翊的人找到。
所以到底是何方圣神,才能將興安帝給平安送出京城?
寧照安好奇地道:“那前朝太子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陛下又是如何處置這人的呢?”
是找個宅院好好養(yǎng)著,給皇室積德與以示自己的仁慈,還是直接拔草除根以絕后患。
“陛下說根本沒什么前朝太子。”找不到那就是沒有,李瑜笑道:“就是那范賊自己想要造反,在自家那不許人進(jìn)的院子里藏了龍袍等一應(yīng)物什罷了。”
如今的趙翊連興安帝都顧不上,哪里還顧得上去找什么前朝太子?
只不過是叫人順道找找,找不到也只能按下以后再說。
如今最重要的事是穩(wěn)下來,讓天下接受已經(jīng)換了皇帝的事實。
“原來如此。”
“吁~”
寧照安恍然大悟,正要繼續(xù)說什么便整個身子都晃了起來,若不是李瑜扶著人都得甩地上去。
李瑜沉聲道:“怎么回事?”
還好京城里有馬車限速制度,否則他腦花都得給搖勻。
“主君,前面被老百姓圍起來了。”
馬夫說完情況以后,鐵衣便快速鉆入人群中打聽情況后道。
“主君,夫人,忠勇侯和御前統(tǒng)領(lǐng)沈指揮使在前面打起來了,聽說是兩人同時瞧上了位女道長。”
沈瑾是興安帝的御前侍衛(wèi),當(dāng)初也是他率領(lǐng)著御前護(hù)衛(wèi)去迎的趙翊,如今正被趙翊重用。
忠勇侯汪庚有從龍之功,新貴紅人兩邊李瑜都不想得罪,立刻著人掉轉(zhuǎn)馬頭繞路回家。
“這……他們是自污吧?”
寧照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實在是想不出什么別的理由。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帝登基遲早也要燒三把火的。
他們當(dāng)街爭搶修行之人,鬧這么一場肯定不是為了美色,這不是把自己的尾巴往皇帝跟前送么?
“沈瑾不知道,汪庚才沒這腦子。”
李瑜想起趙翊封賞功臣時他的眼神,便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人恐怕是沒有好下場!”
當(dāng)天晚上便有消息傳來,汪庚居然砍掉了沈瑾的胳膊。
武將的胳膊何其珍貴,皇帝自然是要給人個交代。
于是汪庚的侯爵變成了伯爵,沈瑾也成功領(lǐng)著虛職和俸祿回家養(yǎng)賞,這御前侍衛(wèi)的活兒肯定是干不成了。
李瑜嘆了口氣:“這才是真的聰明人呢。”
沒了胳膊,不用上班,工資卻還是按時發(fā)放。
順道躲避新帝登基三把火,舒舒服服擱家里享受多好啊?
寧照安收拾著回鄉(xiāng)要帶的東西,聞言便認(rèn)真問道:“崔先生和寇朋他們可有為難你么?”
武將打打殺殺好歹在明面,就怕文官表面拱手作揖,下一秒刀子就要捅到你心臟一擊斃命的。
“暫時還沒有,以后如何我也不知道,”
只是京城他得暫避幾個月,因為太子冊封大殿后就得封王。
趙翊對他那個二兒子還是有愧的,萬一因為封地的事情幾爺子鬧起來,遭殃的不還是他們這些臣子嗎?
萬一皇帝要是問:“子璇吶,你以為該如何啊?”
那他應(yīng)該怎么說?
總不能說陛下應(yīng)該言出必行,應(yīng)當(dāng)封二殿下為吳王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不可能給江浙出去嘛。
他要是說不給的話,那趙昀到時候會不會記恨上自己?
趙昀還不知要多久多久才去封地。
萬一被他報復(fù)了的話,皇帝還能幫他這個外人出惡氣嗎?
所以這個假是必須要告的,而且還得早早地告。
寧源也是想到了這個道理,所以才會這么著急要告假歸家。
等他們到時候探親回來,一去一來怎么也得有個小半年過去了,事情早已塵埃落定他們也能少些紛爭。
皇家的事情嘛,能躲一樁事就最好躲一樁。
想起吳景誠提起的皇商蕭家,李瑜忽然問妻子。
“聽聞太祖登基以后,祝家便向皇家上交了前朝時的所有賬簿,不知道這賬簿還有沒有多余的?”
皇家內(nèi)部的事兒他不想管,可是朝廷上特別是與錢有關(guān)的事,李瑜倒還是很樂意管一管的。
畢竟戶部的賬上有沒有錢,可是代表著他能不能按時領(lǐng)到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