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塵?”
人群中突然炸開驚呼。
光陰流轉,昔日那個在宴席間略顯青澀的十三歲少年,如今已是鋒芒畢露的十八歲天驕。
這五年間,這姬無塵踏遍下千州,戟挑三十六城,連敗無數成名高手。
縱是高出他一兩個大境界,亦難擋其戰戟。
其名號早已傳遍十方仙庭。
但實際上,自從知曉秦忘川在此閉關后,姬無塵就總是有意無意的來李家晃悠。
“真的是他!”有年輕弟子激動地指著黑衣人,似乎是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他。
姬無塵隨手將斗笠重新戴起,轉身就想離開此地。
只是臨走前,他看向李玄,嘴角勾起一抹銳利的笑意:“李兄若是不信,也可以去挑戰試試,他應當不會拒絕。”
“只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對于常人來說,越境戰斗已是絕頂天驕。”
“但天驕之間亦有差距。”
“以你如今的境界,見他如井底之蛙窺月,終其一生,難見全貌。”
話音落下,姬無塵轉身離去。
倒不是拱火,只是自那之后他對誰都是這般說辭。
任你如何無敵,都比不上秦忘川一根毛!
儼然,已經成為了半個迷哥。
李玄負手而立,目光追隨著姬無塵遠去的身影,指尖無意識地在劍鞘上輕叩。
——秦忘川?
他微微蹙眉。
以他二十五歲之齡,本不該對一個十五歲的小輩如此上心。
可姬無塵那番話卻像根刺,悄然扎進心里。
“堂堂天驕,怎可畏戰不前?”他低笑一聲,眸中劍意流轉。
更令他在意的是——那小子閉關悟劍五年,境界停滯;而自己這五年間突飛猛進,跨境敗敵如探囊取物。
若真如傳聞所言,那少年天資絕世......
李玄突然朗笑出聲,周身劍氣沖霄,震得方圓十丈落葉紛飛。
“那這一戰——”
“就更不該錯過了!”
“大哥?”李寒察覺到他的異樣,剛想開口——
轟隆隆——!
劍冢方向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整個李家地界劇烈搖晃。
眾人驚恐抬頭,只見那柄懸于劍冢之巔的鎮族天劍,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寸寸縮小,最終消失不見!
更可怕的是,天劍消失后露出的虛空窟窿,正瘋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山石、樹木、甚至光線,都被那黑洞般的旋渦無情吸入。
那并非是單純的虛空,而是遠古萬界的界壁!
十方仙庭作為最接近外域的界域,一旦界壁破碎...
“不好!”有長老失聲驚呼,“那些東西要出來了——!”
話音未落,虛空裂縫中突然探出密密麻麻的漆黑利爪,每一根爪尖都泛著腐蝕萬物的幽光。
緊接著是扭曲的肢體、布滿倒刺的脊背、以及......
無數雙猩紅的豎瞳,在黑暗中同時睜開。
只是它們來錯了地方,這可是三天帝族之一。
“我來擋住它們,爾等趁機修復漏洞。”
“別拖太久,不然這片區域會遭到侵蝕...”
就在一位長老發號施令之際——
“哼。”
一聲輕哼如驚雷炸響,天地驟然凝固。
那些猙獰的怪物還保持著撲殺的姿態,卻在瞬間化為飛灰消散。
一道偉岸身影踏空而來,每步落下都有道韻流轉。
他單手負后,另一手隨意揮袖,殘余的怪物便如煙塵般被掃入袖中。
“老祖!”李家眾人見人后立即跪拜。
那道身影不作停留,徑直瞬入虛空裂隙。
片刻后,裂隙中傳來驚天動地的嘶吼聲,隨即戛然而止。
當李家天帝再次現身時,左手提著顆小山般的猙獰頭顱,右手袖袍一甩——
轟!
數百頭被囚禁在金色牢籠中的異族重重砸落在地,震得演武場青磚盡碎。那些怪物瘋狂撞擊著牢籠,每一下都讓銘刻其上的道紋亮起刺目光芒。
“拿去給小輩們練手。”
說完,身影再次消失不見。
蒼穹之上,兩位天帝并肩而立望向下方劍冢位置。
李天帝輕嘆一聲,“秦老頭,天劍乃我李家鎮族之寶,這個人情...大了點。”
“鎮族之寶?”秦太一突然打斷,眼中閃過玩味,一手指向下方:“人不是還沒走嗎。要不然,你去叫她留下?”
“......我不去。”
玉娘的雖然實力可能比不上天帝,但她的確是一尊實打實的遠古神靈。
今日她要走,誰敢攔?
況且。
雖然天劍沒了,但也算送了秦忘川一個人情。
不算太虧。
劍冢之巔,九龍祭壇。
巨大的天劍在秦忘川面前劇烈震顫,鎏金劍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
在旁人眼中,這柄鎮族天劍仿佛憑空消失,實則是化作三寸流光,悄然落入他的掌心。
待光芒散去,只見一柄比手指稍長一些的小劍靜靜躺在那里,劍身流轉著與先前一般無二的古老紋路。
玉娘指尖輕點,一縷銀絲自劍柄延伸而出,將小劍系在秦忘川頸間。
她眼尾微挑,似笑非笑:“需不需要我叫你一聲主人?”
秦忘川神色不變。
“前輩說笑了。”他指尖撫過頸間劍身,“你我現在只是合作,而并非主仆。”
秦忘川心如明鏡。
玉娘并非選擇了他,而是唯有他能帶她離開此地。
她護他周全,他助她脫困。
僅此而已。
若存非分之想,反倒顯得可笑。
“現在......嗎?”
玉娘聞言輕笑,眼中笑意更勝一籌。
這個詞用得十分巧妙。
‘倒是難得。’
她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般心性的帝族后裔,確實少見。’
‘不卑不亢的同時,又帶著獨屬于天驕的桀驁,未來登頂至高也不是不可能。’
想著,玉娘眸光漸斂,仔細觀察起秦忘川的身體。
“說起來...”她微微蹙眉,“你這長生仙體,與我記憶中的大不相同。”
“悟劍五年,沒有修煉的情況下竟自動突破至八境,著實逆天。”
說完忽而抬眸,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可有悟出什么?”
秦忘川微微搖頭。
這五年來,他借著李家始祖那滴精血悟劍。
可那道偉岸的劍光始終在識海中明滅不定。
似有所得,卻又如霧里看花,終隔一層。
很難說有收獲。
兩人說著朝下面走去,來時漫長的劍冢問心道,此刻竟顯得格外輕快。
“十五歲的八境......即便在遠古也極為不凡。”玉娘飄在他身后,素手輕攏鬢角碎發,星眸中流轉著狡黠,“不過小家伙,你還能變得更強。”
“你們現在修煉的,不過是閹割過的遠古體系。”
她素手輕抬,指尖凝聚出一縷古老的道韻:“且不說之前的境界差異,單說這八境...”
“在上古時期,八境之后并非如今的九境天地境,而是——天人境。”
話音未落,她倏地貼近秦忘川,青絲拂過他頸間劍墜,吐息如蘭:“先登天人,才有資格昭告天地。否則雖然也能正常往后修行,但戰力卻有天差地別。”
“想不想知曉如何到達天人之境?”
秦忘川眉頭微挑。
八境和九境之間竟然還有個天人境?
尋常到達九境天地境便可宣告天地,但在前輩口中卻是昭告。
只差一個字,恐已非同一物。
“前輩請講。”
“先叫聲玉娘來聽聽。”
秦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