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開衣服的動作帶有十足的羞辱性。
因為邊澈只是扯開姜梨的衣服,冷冰冰地俯視她。
指尖陷進掌心,姜梨壓下涌上來的眼淚,語速很快地開口:“我不是兇手,我用我在意的所有人和事發誓,你媽媽的事和我沒關系?!?/p>
邊澈瞇起眼睛,不說話,不動作。
見狀,姜梨護著胸口坐起來,一手抓住他袖口,“我白天見過宋眠,她口口聲聲說我是兇手,可我真的沒有,你媽媽前一天約我,第二天我沒等到她,才去她落腳的地方找……”
邊澈反手握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嚇人,“我媽約你,為什么不及時告訴我?”
姜梨解釋:“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我奇怪她如果回來,為什么不找你而是先找我,就想先帶人去看看。”
她忍著手腕上的疼,直直看著他陰郁的眼睛,“你相信我,你信我一次,沈阿姨以前對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
想到從小認識的溫和長輩不明不白被人殺害,姜梨忍不住哽咽,“那位數不多的看著我長大的人!我連殺雞都不敢,你怎么能相信我殺了你……”
“媽媽”兩個字沒能出口。
邊澈忽然打斷她:“別說了!”
他松手站起來,“別提她!”
姜梨怔怔仰起臉,不自覺跪立起來,眼角不斷有淚水滑落,“你還是不信我?這是殺人,這么大的事你也不信我?”
回應她的,是巨大的關門聲。
邊澈摔門走了。
姜梨愣了許久,忽然渾身脫力地癱坐回去。
樓下。
邊澈靠在路燈旁抽煙,一點猩紅在他指間明滅,灰白的煙霧一進風里就受驚似的散了。
抬頭看向今夜全無星月的天幕,他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小余,我媽的事,往宋家那邊查?!?/p>
為保下姜梨,他從沒和外人透露過任何消息,包括案子里的疑點、證據等等。
誰都不會把他媽的死,和姜梨扯上關系。
宋眠是怎么說出姜梨是兇手這種話的?
短時間抽干凈了整盒煙,邊澈又在夜風里站了會兒,等煙味散得差不多,才轉身上樓。
姜梨沒睡,正靠在床頭發呆。
聽到大門響,她條件反射的繃緊了后背,仿佛無形中,頭頂懸了把尖刀。
等看到邊澈出現在臥室門口,尖刀落下,她慌忙從床的另一邊下了地,和他隔著整張大床,才稍微覺得安心。
她的反應刺痛了邊澈。
他仔細看了看她,才發現她比之前更加憔悴瘦弱。
沒說什么,他去了浴室,留姜梨一個人在外面胡思亂想。
她一直站在落地窗和床的中間,直到邊澈洗完澡出來,在床外側睡下,才稍微動了動,緩解腿腳上的麻痛。
“過來。”邊澈閉著眼睛開口,身下的枕頭床單上全是她獨有的甜暖淡香。
姜梨猶豫一下,爬上床到了他身邊。
邊澈一伸手,把渾身冰涼的她拉進懷里,翻身密密實實抱住。
他累極了,睡得很快。
可因為懷孕嗜睡的姜梨,卻在他溫暖的懷抱里久久難以入睡。
在她眼里,他已然變得危險、不可預測。
這之后,姜梨依舊沒能恢復自由。
只是除了房子里,她可以在德馨居范圍內活動。
社區內文娛設施齊備。
比起家里,姜梨更愿意待在圖書館里。
而沒兩天,她竟然在圖書館見到了楚州。
為了不引起私保的注意,楚州換了副打扮,梳背頭,戴半框眼鏡,一落座就打開筆記本電腦辦公,像住在社區里的精英人士。
姜梨一開始沒認出來,是斜對面的楚州悄聲開口,她才抬了下眼。
“別看我,我知道你一直被人監視?!?/p>
姜梨“嗯”了聲,抬手把鬢邊碎發別到耳后,接著垂下眼睛繼續看書。
“他們跟在遠處,這個距離說話沒事?!彼p聲提醒。
邊澈目前只是不讓她出德馨居,其他的沒有限制的過分苛刻。
“其實,你可以電話聯系我。”她說。
楚州垂著眼睛,“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在你手機上的所有號碼賬號都消失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在意我。”
姜梨一愣。
她確實沒有發現。
隨即意識到,邊澈一直能隨便操作她的手機。
怪不得,他知道她在暗中有動作。
心口越來越寒,再想起邊澈,姜梨更覺得害怕。
“抱歉,我一直沒心思關注別的?!?/p>
楚州說:“我來找你,不是追究你,是想幫你,你難道要一直被那個混蛋控制圈養,當他的玩物嗎?”
玩物。
姜梨唇角下抿。
確實。
邊澈一直要求她乖順,聽話了就抱進懷里逗一逗,不聽話就扔到角落踩幾腳。
她確實和個玩物沒有任何區別。
半晌,姜梨出聲:“你幫不了我,現在的邊澈是個喜怒不定的瘋子,我不想連累你?!?/p>
楚州有些激動,又迅速控制好自己,低聲說:
“幫你我心甘情愿。”
“你也說了他是個瘋子,萬一他膩了之后直接毀了你怎么辦?”
“你難道連試都不敢試一試?多替你自己的未來考慮,別犯傻了。”
捏著書角的指尖漸漸發白,姜梨垂眸看向自己小腹。
邊澈現在能拿穆家人的命恐嚇她,未來也就能用孩子的安危進一步要挾她。
就算不替自己考慮,她也得替寶寶考慮。
眼底流過凄楚,她輕聲問:“我該怎么做?”
楚州終于抬了下眼睛,拿起桌邊的手機佯裝接電話,嘴里說:“這手機我一會兒夾在旁邊的書里,你走時帶走它,我們用它聯系?!?/p>
他一定要帶她離開邊澈。
心臟越縮越緊,姜梨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之后兩人沒再說話。
過了沒一會兒,有人過來提醒:“您該回去吃晚飯了?!?/p>
姜梨點頭起身,整理手邊的兩本書時,順手拿走了夾有手機的那一本,然后和其他書一起緊抱在懷里,一路帶回了家。
一進門,就聽到廚房有炒菜聲。
姜梨以為是保姆,沒多想,低著頭匆匆往臥室去。
但沒走幾步,身后傳來邊澈的聲音:
“過來洗手,準備吃飯。”
姜梨不自覺挺直后背,仿佛懷里抱著的是炸藥,屏住呼吸不敢轉身。
男人的腳步聲靠進,掌心落在肩頭。
姜梨喉嚨吞咽一下,一點一點轉身,“你、今天回來得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