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點頭,淡淡問:“然后呢?”
宋眠笑了笑,“然后你就不用管了,我來安排。”
“這就是你說的慢慢聊?”楚州也笑了,神態疏離,微微抬著下巴。
宋眠莫名有種被他俯視的感覺,忍不住皺了皺眉,“坐享其成不好么?還是說楚少太閑。”
“不知道你計劃的全部內容,我是不會參與的。”楚州說,靠在那的樣子斯斯文文,貴氣又淡然,并沒有因為她話里隱含的挖苦生氣。
宋眠上下掃視他,又冷冷移開目光,“告訴你也沒什么,不過是找個男人,讓姜梨出軌。”
“你別看邊澈之前總一副隨性灑脫的樣子,他骨子里特別傳統,只要姜梨臟了爛了,他絕對忍受不了。”
楚州擰眉,其實不喜歡別人把穆祈安叫成姜梨。
因為作為“姜梨”的她經歷的一切,他從沒參與。
“她不會出軌。”他說。
宋眠翻了下眼皮,“那就下藥讓她出軌。”
眉心動了動,楚州的眼底掠過一抹思慮。
祈安懷孕了,不能隨便用藥。
哪怕可以隨便用藥,也不能隨便找個男人欺負她。
“想讓邊澈誤會她出軌很簡單,交給我來辦。”
“你來辦?”宋眠不放心。
楚州點頭:“我親自來辦。”
宋眠明白他這是打算親自下場,了然又譏諷地一笑,“楚少還真是寶貝姜梨啊……那我就坐等你的好消息了。”
暗中發生的一切姜梨并不知道。
這晚,她又夢到了沈如柳。
而和往常被夢境糾纏到天明不同,這次她直接在午夜驚醒。
“怎么?”邊澈手一撐半坐起來,開了床頭燈。
姜梨蜷縮著,按著心口大喘氣,眼睛睜得滾圓。
“姜梨?”邊澈皺眉,俯身替她擦額角的冷汗。
想到她可能是驚恐發作,他神情嚴肅起來,重新躺下,把她摟進懷里抱住。
姜梨渾身僵硬,窩在他胸前一動不動,眼前還是沈如柳那張青白染血的臉。
“她是……”
她想問沈阿姨究竟是怎么死的。
可問不出口。
她還記得認尸那天,他坐在大雨里無聲痛哭的樣子。
“難受就說,不用忍著。”邊澈掌心壓在她腦后,不明顯地揉了揉。
姜梨奇異地被他這個小動作安撫,手腳也開始回暖,情緒和呼吸漸漸平復下來。
她終究沒提他媽媽,只說:“做噩夢了,沒事。”
邊澈沒吭聲,也沒放開她,摸著她的頭發,先一步閉上了眼睛。
在他越來越平穩的呼吸聲中,姜梨漸漸睡著了,后半夜沒再做夢。
她其實也很矛盾,會怕他。
同時,又會在這種時候因為他感到安心。
沒過幾天,邊澈臨時出差。
走前,特意回了趟家。
進門的時候,姜梨剛吃完午飯,站在廚房和餐廳之間的島臺邊,一顆一顆嚼酸杏干,壓那陣反胃感。
邊澈盯著她微微鼓起的右腮,忽然有些感激這個孩子的到來。
雖然還未出世,卻已經在改善他們岌岌可危的關系。
他希望姜梨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今后就安分待在他身邊。
“怎么了?”姜梨下意識抬手摸臉,以為沾到什么。
邊澈回神,臉上沒多少情緒,“我離開兩天,有事找林逸。”
說完轉身就走。
姜梨頓了頓,望著他的背影想:只是交代她一句,打電話不就可以了?
隔天傍晚。
門鈴響了,四四方方的顯示屏上是楚州的臉。
姜梨愣了好幾秒,疑惑他的出現,不知道該不該讓他上來。
猶豫片刻,她拿了手機下樓。
“附近有私保,你怎么過來的?”姜梨問。
楚州身后是漫天的紅霞,他稍顯苦澀地笑了笑,答非所問道:“想見你一面,真的好難。”
姜梨抿唇,避開他的目光,低聲說:“抱歉,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見面,你這樣過來,對大家都沒好處。”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和邊澈相處的平衡點,至少在孩子出生前,她不想生活再有任何波瀾。
“我打算跟家人出國了,”楚州眨眨眼,移開視線,“所以想在臨走前,再見見你。”
“我過來一定會驚動邊澈,之后我會好好和他解釋——”
“陪我吃頓飯好嗎?就當為我踐行。”
他吃準了以姜梨的品性,一定會因為這些話對他心軟,所以雖然覺得抱歉,但撒起謊來流利無比。
姜梨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今后都不會再回國,于是沒多猶豫,點了點頭。
車就停在門崗外的路邊,姜梨坐進后座,想提前和邊澈說一聲。
但剛低頭打字,楚州按住了她的手機。
“如果我帶你去國外,你會跟我走嗎?”
姜梨愣住,一時間失去反應。
“會,還是不會?”楚州追問,定定注視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姜梨倉促低頭,“我目前……”
眼底流過失望,楚州點明:“你還是對邊澈有留戀。”
“不,沒有。”姜梨立刻否認。
楚州看向前方,吩咐司機:“開車。”
目的地是間很清靜的茶館。
一直到坐下,小吃點心上齊,姜梨依舊顯得心不在焉。
楚州的話,給了她不小的沖擊。
她之前堅定地要離開邊澈,眼下,卻忍不住反復在心里問自己,是不是真的還對邊澈有留戀。
“嘗嘗吧,據說這種傳統小食已經瀕臨失傳。”楚州抬了下手,同時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機。
姜梨點頭,順著他的示意,動筷子嘗了一塊。
入口甜膩,她一陣犯嘔,趕忙喝了幾口茶沖淡嘴里的味道。
替她把茶舔滿,楚州又看向另一盤點心,“不喜歡?那再試試這道。”
姜梨搖頭,擱下筷子問:“具體什么時候走?國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楚州隨口回答幾句,話里真假參半,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平常,不見一點心虛。
“那就好。”姜梨放了心,這才想起還沒有聯絡邊澈。
但剛拿起手機,楚州又說:“如果邊澈趕你離開,你會跟我走嗎?”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姜梨隱約察覺不對。
楚州收回視線,“邊澈從一個半路回家的私生子,短期內爬到現在的高度,后續面臨的誘惑會越來越多。”
“他對你總會有徹底失去興趣的那一天,畢竟他現在對你就已經不算好了。”
“你敢肯定他不會有趕你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