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澈彎腰輕輕把人放在床上,指尖撥開她頰邊的亂發,壓抑一路的情緒這會兒才泄露幾分。
“連懷孕都瞞我騙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難道真的不怕逼瘋他么。
他反復撫摸她消瘦的臉,心里有個疑問,始終說不出口——
孩子是誰的。
如果是他的,她為什么千辛萬苦地隱瞞。
如果不是……
如果真的不是,他該怎么辦?
等待姜梨蘇醒期間,邊澈被愛恨猜疑拉扯,始終陷在痛苦之中。
早六點多。
姜梨醒了。
看到周圍熟悉的陳設,以為自己在做夢。
而當看到床邊坐著的邊澈,她希望眼前的一切真的是一場夢。
她撐起沉重的身體,從床上坐起,幾乎是哀求地問他:“你到底想怎么樣?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邊澈靠坐在椅子上,正對著床,眼底爬滿血絲,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孩子是誰的。”
姜梨一愣。
“孕檢結果就在客廳桌子上,別再試圖騙我。”
“告訴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像是被人當眾扒開衣服羞辱,姜梨情緒驟然激動起來,“你覺得是誰的?我婚內懷孕,你覺得這個孩子能是誰的?!你以為我是你嗎?隨便就可以出軌?”
她的羞憤奇異地安撫了邊澈。
他心底的那些燥郁不再叫囂,這么久以來,終于品嘗到了一絲平靜。
他起身過去,攬住她后背強硬將她按向自己,冷聲解釋:“我沒有出軌,出軌不得好死。”
姜梨呼吸一頓,他后半句話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一種詛咒。
說給她聽的詛咒。
她閉上眼睛,已經疲于再糾結那些信任不信任,責怪不責怪。
她只想盡可能平穩安全地生下孩子。
既然已經被邊澈發現懷孕,那其他的事,也只能等孩子出生再說……
早飯后。
穆閆明來電。
略過這兩天的糟糕事,姜梨只說:“邊澈知道我懷孕的事,要留我在他身邊照顧。”
穆閆明很不滿意,冷聲道:“就算知道,他也不該一聲不響帶你回長平,他這么辦事,真的能照顧好你?”
姜梨的視線移向客廳,那邊斷續傳來邊澈講電話的聲音。
她知道,他在臨時調整之后的工作進程和節奏。
輕吸一口氣,姜梨盡量忽略心底的疲憊和壓抑,說:“他照顧不好,我可以和你告狀啊,到時候你再過來接我回去嘛。”
“你真的會告狀么?”這一點,穆閆明并不信任她。
至少從結婚到離婚,她從沒在他這里說過邊澈任何的不是。
“會的,為了寶寶我也會的。”
她這么說,穆閆明又不能讓人把她抓回穆家,只提醒她:“你們畢竟離婚了,現在這樣算什么?”
姜梨抿唇,“算為了孩子吧,目前我和他,誰都沒有要提離婚的意思。”
“哥,等孩子順利出生,我們再聊其他吧,我現在真的沒有別的心思。”
穆閆明不知道說她什么好,“那孩子現在連人都算不上,你不要只考慮他。”
他始終覺得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懷孕太兇險。
換句話說,在當哥哥的眼里,這個孩子隨時可能要了她的命。
他根本不想她對肚子里的胚胎傾注太多感情。
“哥……這是你親侄子……”
“生出來才算。”
“……”
通話并不愉快,掛斷后,姜梨坐在餐桌旁發呆。
她忽然發現,好像除了她,沒有誰在全心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包括身為親生父親的邊澈。
她睜眼那會兒,他還在懷疑孩子是不是他的。
而這種懷疑,真的會因為她的幾句話徹底打消嗎?
出神間,臉頰被碰了下。
姜梨抬眸,看到邊澈站在面前,垂著眼睛不帶情緒的樣子異常冷淡。
“我想……”她猶豫著開口:“向醫院咨詢羊水穿刺,驗DNA的事。”
邊澈眸色一凝,“什么意思?”
她難道自己都不確定孩子是不是他的?
“我怕你不相信。”姜梨說。
邊澈唇線抿直,不輕不重捏她下巴,警告似的說:“別胡思亂想,容易惹人心煩。”
垂下腦袋,姜梨沒有說話。
他已經在嫌她煩了嗎?
盯她看了兩秒,邊澈瞥眼沒吃多少的早餐,問:“這就吃好了?”
姜梨點頭。
“去睡覺。”
姜梨抬眸,“我不困,想出去走走。”
“保胎不需要靜養?”
“散步沒關系的。”
邊澈皺眉,想到小區內的孩子和狗,“我得回趟公司,你自己別出門。”
姜梨沒再說什么。
畢竟在穆家期間,也一直有人安排干預她,回到這里,只是換個人管她罷了。
她只需要壓下對邊澈的抵觸情緒,當自己還是在穆家就好了。
之后幾天,兩人難得開始和平相處。
邊澈雖然比之前淡漠,話也少了,但不再隨便冷臉、亂發脾氣,姜梨倒還忍受得了。
另一邊。
楚州找到了宋眠。
兩人在郊外碰面。
一見到人,楚州就開門見山地問:“你出入德馨居附近,是打算做什么?”
他來長平找姜梨,沒見到姜梨,卻在附近碰到了宋眠。
關于這個宋大小姐,宋家出事前后他特意調查了解過,知道她大概是什么樣的人,也知道她圍著邊澈和姜梨打轉大致有什么目的。
宋眠打量眼前清俊的男人,心底迅速竄起嫉妒的火苗。
邊澈、穆閆明之后,姜梨身邊又多了個溫潤斯文的楚家大少。
那個賤人到底哪來這么好的命?
最可恨的是,她都離開長平了,居然這么快又被邊澈接了回來?
身后還跟了個哈巴狗一樣的楚州!
“我當然是知道姜梨回來了,又把我的男人勾走了,才不得不來看看啊。”宋眠淡淡回話。
楚州:“你的男人?是指別人的丈夫嗎?”
怪異看他一眼,宋眠嗤笑,“我說楚少爺,你別是金窩里待久了把腦子待傻了。”
“我想邊澈回我身邊,你想得到姜梨,我們都別有用心,有什么不同?你這么諷刺我,不就相當于諷刺自己?”
楚州不在意她的挖苦,淡淡一笑,“所以你想做什么?說不定,我們可以合作。”
眼珠動了動,宋眠笑起來,“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去我車上,我們慢慢聊。”
上車后。
宋眠直截了當地問:“你應該能輕易約姜梨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