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澈一個人做了一桌子菜。
姜梨只動了幾口。
不是她想絕食自虐,實在是飯菜的味道過于熟悉。
熟悉到讓人覺得難過,根本吃不下。
回憶著過往種種,姜梨抬起眼睛,仔細看著邊澈難掩疲倦的臉。
“邊澈,就讓以前的事都過去好不好?只有我們都放下了,才能都不再受煎熬。”
邊澈沒看她,也不說話,只是伸手替她夾菜。
盤子里的菜肉越堆越高,除了餐具磕碰的輕微細響,餐桌上許久沒有別的聲音。
姜梨始終等不到想要的回答,最后失望地收回視線,起身回了臥室。
她走后,邊澈慢慢擱下了筷子,面對沒動多少的飯菜,一個人坐了好一會兒。
等他去到臥室,姜梨已經(jīng)躺下了。
她背對門口,面向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邊澈單膝跪上床沿,到她身后躺下,伸手把她抱進懷里,臉埋進她的后頸。
姜梨身體一僵,猛地回神,立刻就想從他懷里起身。
“讓我抱一會兒,我快兩天沒睡了。”邊澈手臂收緊,不讓她亂動。
姜梨掙扎不開,干脆不動了。
她被迫感受著后頸潮re的呼吸,冷下嗓音說:“你睡不睡是你的事,不用特意告訴我。”
邊澈“嗯”了一聲,“我只是想和你多說說話,平常沒什么人聽我說閑話,你就當可憐可憐我。”
姜梨唇角微抿,想到了孫羌。
她想說孫羌看起來對他不錯,他完全可以找他說話。
但她始終沒有開口,懶得多說。
似乎真的累極了,邊澈的呼吸眨眼變得平緩規(guī)律。
但雙臂始終緊緊抱著姜梨,生怕她離開一樣。
次日。
依舊是邊澈做午飯。
不過飯后沒多久,他就要走,還要求姜梨送他。
姜梨沒理他,靠在餐桌旁發(fā)呆。
她昨晚借散步,走遍了別墅各處,發(fā)現(xiàn)前后門附近都有傭人看著。
恐怕就是為了防止她跑出去。
“太太,剩下的飯菜還要嗎?”芳姨問。
姜梨皺眉,抗拒這個稱呼,“叫我祈安就好。菜我不要,這種事你還是直接問邊澈比較好。”
芳姨點頭,“但先生說,一切看您的意思。”
“一切?我的意思?”姜梨覺得諷刺。
她現(xiàn)在像個寵物一樣被關(guān)著,她的意思重要嗎?
芳姨低下頭,“抱歉,是我說錯話,您身體不好,需要注意情緒。”
姜梨抿唇,“我沒有刁難你的意思,有情緒也不是沖你,你不用道歉。”
“謝謝太太體諒。”
姜梨輕輕皺眉,不適應、不喜歡別人對自己誠惶誠恐,像是供著個祖宗。
沒再說話,她起身去了客廳,窩在沙發(fā)里閉上眼睛,做出要就地午睡的樣子。
很快,芳姨替她蓋了毯子,還調(diào)整了室內(nèi)溫度,然后示意其他傭人噤聲。
細微的腳步聲遠去。
別墅里徹底安靜下來。
姜梨聽著自己并不規(guī)律的呼吸,等了一會兒,才半睜開眼睛。
再三觀察后,才確定周圍沒有人盯著她。
慢慢從沙發(fā)上坐起,她赤腳踩在地毯上,輕手輕腳往一側(cè)的窗口走。
窗子每天都要開關(guān)通風,沒有落鎖。
姜梨往身后看了眼,迅速打開窗扇,攀著窗框鉆了出去。
窗外不遠就是前庭,她光腳越過草地,又跑過卵石小徑,最后從低矮的裝飾圍欄上翻了出去。
圍欄外有大片的綠地,旁邊則是水波凌凌的人工湖。
姜梨邊跑邊辨別市區(qū)的方向。
下一秒,卻聽到身后傳來驚慌的叫喊:
“太太!您不能出去!”
姜梨腳下不停,抽空轉(zhuǎn)頭時,就見芳姨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比想象中跑得快太多。
微微睜大眼睛,姜梨還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
就被一把扯住手腕。
她被迫停下來,本能地縮手,身體不斷往后下墜,渾身上下寫滿抗拒。
“阿姨,你放我走,我的家人在等我,我不是自愿來到這里的……”
芳姨不松手,還抓住她另一只手,臉上沒有半點同情,“太太,我們拿錢辦事,您不能在我們手里出問題。”
姜梨心涼了大半。
渾身勁一松,一下坐在了地上。
她怎么能指望邊澈的人對她心軟?
她實在是太天真了。
這時候,剩下三個傭人也都到了。
她們配合芳姨連拉帶拽,強行把姜梨帶回了別墅。
而從姜梨翻窗逃跑,到半路被抓,再到被拖回去的全過程,沒一會兒就被蹲守的媒體人放到了網(wǎng)上。
楚州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他留意到姜梨連鞋都沒穿,又想起邊澈囂張放肆的嘴臉,拳頭重重砸在茶幾上。
這是第一次,他恨到想親手撕碎一個人。
忽然,手機響了,是條陌生短信,緊跟著,有陌生電話打進來。
楚州看了眼短信彈窗。
眼神微微一凝,直接把電話接通。
對面?zhèn)鱽硪坏罊C械感十足的人聲,嗓音明顯經(jīng)過處理,聽起來詭異而神秘。
“我可以幫你對付邊澈。”
楚州放下手機,看了眼號碼,抬手說:“從號碼到聲音都經(jīng)過偽裝,我怎么相信你?”
神秘人不多做解釋,只說:
“我給你建議,你負責出面執(zhí)行,過程中我們共享信息,事成后一起料理善后。”
“這樣的合作我們誰都不占誰的便宜,合作中你怎么自保都可以,只要幫我達成目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么簡單的道理,楚少不會不知道吧。”
楚州眼底流過思索,“說說你的建議。”
“很簡單……”
……
邊澈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湖畔別墅。
進門,就見姜梨靠坐在沙發(fā)里,半低著頭,身邊站著幾個傭人。
一見他,芳姨立即開口:“先生,太太腳上有傷,但是不讓人碰。”
邊澈視線下落,看向她光裸的雙腳。
他走近,單膝跪下,握住她腳腕。
姜梨縮回腳,唇線抿直,怨憤地瞪著他。
邊澈重新捉住她腳腕,稍顯強硬地放在自己腿面上,“你想出去可以告訴我,我抽時間陪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我不希望你受傷。”
“是你把我?guī)У竭@里看管起來的,你現(xiàn)在裝好人難道不覺得太晚了?”
邊說,姜梨邊掙扎。
一用力,腳尖踢到了邊澈的下巴。
他抬眸盯向她,眸色幽冷,語氣卻依舊和緩,“都是我不對,你可以和我鬧,和我發(fā)脾氣,但別虧待自己,先消毒上藥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