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沒有,可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頓了頓,她強調(diào):“她和那個臉上帶疤的男人是一伙的。”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邊澈伸手摸她憔悴的臉。
姜梨看他沒有立刻讓人去查,眼底升起懷疑:“你知道了,然后呢?不管嗎?”
他是不是和之前一樣,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
邊澈猜不到她這一瞬間在想什么,安撫地說:“我怎么可能不管?我只是不想你反復(fù)回憶這段經(jīng)歷。”
想到什么,他臉上浮現(xiàn)歉疚,“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別生氣。”
他想,要是當(dāng)時堅持不讓她出門就好了。
他替她找陳軟,她待在別墅里,就根本不會出事。
姜梨拂開他的手,“你現(xiàn)在就安排人去查傅晚晴。”
她眼底有他看不懂的執(zhí)著。
邊澈沒多話,直接當(dāng)著她打給李余。
“確認(rèn)傅晚晴的行蹤,查查她有沒有參與這次綁架。”
李余應(yīng)聲,掛斷電話。
放下手機,邊澈望向姜梨,“可以了吧。”
他替她拉好被角,認(rèn)認(rèn)真真說:“什么都不如身體重要,先恢復(fù)精神,再說其他好不好?”
姜梨沒有吭聲。
她覺得他說得很對,確實是身體更重要。
那么不顧身體不適、堅持調(diào)查傅晚晴的自己是不是很可悲?
更何況,他看起來根本就不想查。
她在想,往后發(fā)展,她是不是要和他身邊的小三、小四,甚至小五挨個打擂臺?
明明一切都是邊澈的錯。
她卻要一邊忍受他的背叛,一邊像只斗雞一樣,捍衛(wèi)并不值得呵護的感情。
她真的累了。
也怕了——如果說綁架陳軟,是為了引她出來。
那么下一次她身邊遇害的會是誰?
又會不會有陳軟這么幸運,可以平安活下來?
她的后半生,難道要在沒日沒夜的擔(dān)驚受怕中度過嗎?
心底升騰起一股絕望,姜梨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眶里不知不覺已經(jīng)溢滿眼淚。
“阿澈,我們分開吧。”
“我求你。”
邊澈愣在那里,整個人一寸一寸結(jié)冰,仿佛一碰就碎了。
他很久很久沒有說話,就那么安靜望著她,眼圈慢慢泛紅。
姜梨眼角不斷滾下淚水,輕聲說出心里話:“我知道你對我還有感情,也承認(rèn)我心里有你,可我太累了,我不想在你身邊……”
“我只想盡可能平靜地度過每一天。”
邊澈從她掌心抽手,俯身一點一點替她擦眼淚,眼神漸漸從受傷趨近于麻木。
她哭了他會心疼。
可他難過的時候,她不會心疼他。
她早就鐵了心想拋下他、離開他。
為了達成目的,她上次在醫(yī)院撒謊騙他,說是去吃飯,卻一去不返。
現(xiàn)在,又可憐兮兮求他,試圖利用他對她的憐惜……
“你點頭答應(yīng)過我,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我不準(zhǔn)你反悔,你只能待在我身邊。”
姜梨睜著眼睛,偏過頭想躲他的手,卻被他掐住下巴,不得不面對他。
“聽到了?是永遠。”
說完,他松開手,逃一樣轉(zhuǎn)身離開。
之后幾天,姜梨都沒再見到邊澈。
除了醫(yī)護,頻繁來她病房的就只有陳軟。
“對不起。”姜梨不知道第幾次道歉。
陳軟盤腿坐在她腿邊,比了個停的手勢。
“說了幾遍了,不怪你,真正有錯的人還沒跟我道歉呢,你可完全排不上號哦。”
這話讓姜梨想到傅晚晴。
可關(guān)于傅晚晴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她至今還不知道。
可能從一開始,邊澈就不打算調(diào)查傅晚晴。
吩咐李余的那通電話,或許只是當(dāng)著她的面做做樣子……
沒注意姜梨的表情,陳軟朝門口看一眼,壓低聲音:
“對了,里卡多托艾登告訴我,讓問問你要不要走,他一家要去米蘭發(fā)展,可以用最后的力量,想辦法再幫幫你。”
“里卡多說他父親超級無敵討厭邊澈,還在哪里專門發(fā)表了一篇長文控訴批判他,明確表明非常樂意幫里卡多跟邊澈作對。”
姜梨愣住了,“里卡多托艾登,艾登又托你傳話給我?”
“對啊,”陳軟一臉無語,“你還不知道吧,里卡多被邊澈派人監(jiān)視了,他一靠近醫(yī)院就會被警告,都不敢隨便打電話給你。”
姜梨眉心一沉,立刻就要打給邊澈,質(zhì)問他是怎么回事。
陳軟趕緊叫停,“你別急別沖動,你還是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才不會引起邊澈警覺。”
姜梨瞬間冷靜下來。
確實,如果這個電話打出去,就會讓邊澈知道里卡多和她間接對上話了。
“你要不要走?”陳軟小聲問,做賊一樣往門口看。
她知道走廊上有私保,她每天來姜梨病房都能看到。
邊澈簡直是把姜梨當(dāng)犯人看著。
這么一想,陳軟臉上多了抹打抱不平,但依舊不敢大聲說話。
“如果要走,最好趁還在醫(yī)院的時候走,這里不完全算邊澈的地盤,還能有點可操作的空間。”
姜梨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陳軟之前就和她提過,想找機會和她一起出遠門游玩。
如果這次可以走,她想免費帶著陳軟旅行,稍微補償這次綁架替陳軟帶來的傷害和陰影。
陳軟記得她們之間的約定,但是此一時彼一時。
她當(dāng)時還沒有和艾登在一起……
“我暫時不走了吧,我和艾登感情正好呢,分開了我們估計都會很難受。”
姜梨一愣,意識到自己考慮得不夠周到,“我忘了艾登……”
陳軟臉上浮現(xiàn)可愛的笑,但緊跟著,笑容消失,聲音壓得更低。
“那我就讓艾登給里卡多回話了,下一步怎么做,我會再來找你溝通。”
“好。”姜梨點頭,眼底滿是疲憊。
陳軟伸出雙手?jǐn)D擠她兩側(cè)臉頰,“別愁眉苦臉的,也不用擔(dān)心我們。”
“等你走了,我和艾登會一起跟著里卡多一家到米蘭待幾天。”
姜梨心頭的憂慮打消大半,勉強揚起笑,點了點頭。
次日晚上,夜深人靜。
姜梨悄悄踩著凳子,一腳跨過窗框。
窗外的護欄已經(jīng)先一步被人破壞,而樓下,也提前放好了緩沖物。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姜梨從二樓窗口往下看。
里卡多一身黑衣站在夜色里,正仰起臉奮力朝她揮手。
喉嚨吞咽一下,姜梨深吸一口氣,從窗口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