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擊力讓頭腦出現(xiàn)短暫眩暈。
姜梨爬起來,還沒站直,就被里卡多用力抱住。
“終于再次見到你,再也沒有什么能夠把我們分開……”
姜梨身體一僵。
恍然明白過來,他對她的那些熱情不是天性,而是因為喜歡。
他推開身前強壯的男人,無所適從地說:“先、先走。”
里卡多牽住她的手,拉著她沿建筑物的陰影朝外跑。
外面有人接應(yīng)。
上車后,里卡多再次把姜梨拉進(jìn)懷里。
姜梨又一次推開他,猜測著說:“你可能誤會了,我說的離開是一個人走,不是和你一起。”
里卡多明顯愣住,“可艾登告訴我,你愿意跟我一起走,我以為這代表你接受了我的愛。”
“我一直認(rèn)為你對我有好感,我們之間也一直相處得很愉快,不是嗎?”
姜梨一陣頭疼,冒險離開的忐忑,此刻已經(jīng)被尷尬沖淡。
她看眼窗外飛掠而過的燈影,盡量拉開和他的距離。
“不是的,我對你確實有好感,但那是針對朋友的好感,你明白嗎?”
里卡多臉上流露出傷心,失落地低下腦袋。
姜梨不想傷害他,但這種事不說清楚不行。
她抿抿嘴唇,握著手說:“對不起,辜負(fù)了你的期待和感情。”
里卡多連忙抬起頭,“不,不,你不需要為你不喜歡我而道歉,不能成為戀人,至少,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
姜梨松了口氣,發(fā)自真心地說:“謝謝。”
里卡多嘆氣,跟著無奈地笑了笑,“不需要客氣。”
懷著復(fù)雜的心情,姜梨到了機場。
里卡多將簡單的行李交出來,說:“我和父親安排好了一切,那個混蛋沒那么快收到消息,時間上足夠你順利登機。”
姜梨無以為報,只能不斷地道謝,而后認(rèn)真和他道別。
……
邊澈趕到機場時,飛機早已起飛。
他望著玻璃外漆黑的天幕,渾身的力氣都仿佛瞬間流空。
楚州、林深、里卡多……
隨便一個男人,都能讓她心甘情愿地跟著走。
這次,她甚至是從二樓跳窗逃跑的……
歐律慢一步跟進(jìn)來,看他這副樣子,皺眉說:
“要不……就這么算了?”
邊澈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他,“她親口承認(rèn)她心里有我,你讓我就這么算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幾秒后,忽然喃喃:“她只是嫌我沒有保護好她……”
重新看向歐律,他自欺欺人道:“她只是怪我讓她經(jīng)歷危險。”
歐律見不得他自我蒙蔽,點明事實:“被綁架這個事,她怪不到你頭上,相反,她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讓人跟著她,及時……”
邊澈打斷他:“幫我推掉之后所有事。”
邊說,他邊掏出手機,根據(jù)姜梨的目的地,查詢最近的航班。
歐律往他手機屏幕瞥一眼,“嘖”了一聲,“你特么鬼迷心竅了啊?你就算追過去上百次,她也還是要走的。”
邊澈指尖在屏幕上滑動,依舊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臉上透出一種近乎詭異的偏執(zhí)。
歐律還想說什么,但看清他的神情,話就有些說不出來了。
他感覺,要是真的當(dāng)場點醒邊澈,恐怕會出事。
長長吐出胸口的一口濁氣,歐律認(rèn)命地給手下發(fā)消息,讓他們先幫邊澈推掉一些不重要的事。
一邊打字,他一邊嘀咕:“什么把姜梨看得比你自己的命重要,我看她根本就是你的命——”
“沒了她,你就沒命了,不活了。”
最近的航班在天亮之后。
歐律的意思是先回去休息。
“你總不至于一直在機場等吧?不睡覺了?”
訂好機票,邊澈平靜很多,聞言看向他,眼底有明顯的血絲,“回去也睡不著。”
歐律無語到發(fā)笑,想朝他豎中指,“你沒救了。你自己等吧,我回去睡了。”
他走后,邊澈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閉上眼睛養(yǎng)神。
可腦海里卻不斷掠過這些天的種種。
姜梨堅持讓他查傅晚晴,他查了,卻沒有關(guān)于她的出入境記錄。
且種種跡象表明,她本人一直待在長平。
他原本是相信姜梨的。
可看到調(diào)查結(jié)果后,卻忍不住開始懷疑:
姜梨是不是故意找茬,試圖鋪墊新的借口離開他?
很大概率是吧。
畢竟她現(xiàn)在為了離開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想到她從二樓跳下來,邊澈心里止不住浮現(xiàn)擔(dān)心。
她有沒有受傷?
跳之前會不會害怕?
越想她,邊澈心口的滯悶感越重,到最后都成了澀痛。
他睜開眼睛,從手機里翻出她的照片,一張一張看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機場內(nèi)部出現(xiàn)輕微的騷亂。
邊澈沒有理會。
不一會兒,手機上方突然彈出新聞推送。
“飛機失事”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邊澈原本想劃掉消息框,卻猛然發(fā)覺標(biāo)題內(nèi)的航班號有些眼熟。
手一抖,他整個人凝固在原地。
彈窗自動消失,可標(biāo)題卻始終橫在眼前。
邊澈僵硬地去搜索新聞,又抱著僥幸去比對姜梨所乘坐的航班號。
一字不差,一模一樣。
耳邊仿佛有悶雷滾過。
邊澈倏然起身,不顧一切地沖向服務(wù)臺。
服務(wù)臺前已經(jīng)有人在咨詢,恐慌絕望的樣子看的邊澈呼吸困難。
他忽然就不敢問了。
好像只要不去確認(rèn),姜梨就沒有出事。
他恍恍惚惚往后退,懦夫一樣縮在一邊。
越來越多的遇難者家屬涌進(jìn)機場,漸漸圍住服務(wù)臺。
機場的工作人員迅速出來維持秩序,安撫家屬情緒,還一一送上溫水和糖果。
到邊澈面前時,工作人員像是不忍心,遞水時低聲說了句“節(jié)哀”。
而這兩個字像火星,瞬間引爆所有的悲痛和恐懼。
“節(jié)哀什么?為什么要節(jié)哀?”邊澈吼叫出聲,嚇了別人一跳。
可緊跟著,他就雙膝一軟直挺挺跪下了下去。
“不會的!為什么偏偏是她的航班出事!”
他一前一后的反應(yīng)像是得了失心瘋。
眼淚落下的同時,他撐著地面,另一手握拳不斷往下砸,試圖發(fā)泄那些快要脹破心臟的痛苦。
他悲痛欲絕的樣子點燃了周圍所有家屬的悲傷。
原本細(xì)微的哭聲大了起來,其中不乏怨天怪地的叫罵。
嘈雜中,邊澈慢慢癱坐在地,再也忍不住的失聲呼喊“姜梨”,要她回來。
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么,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清甜的嗓音:
“……邊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