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下半張臉全在他的手掌下,根本不能呼吸,努力試著拉下他的手。
“還敢反抗,還要拒絕……”邊澈笑了兩聲。
發(fā)自內(nèi)心覺得自己可笑可悲。
“別的男人接近你、碰你的時候,你拒絕了嗎?!”
他陡然拔高聲音:“你拒絕了嗎?!”
姜梨嚇得一顫,望著他似怒似笑的臉,驚恐地瞪大眼睛。
同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以及吳媽的詢問聲。
邊澈充耳不聞,聲音又低了下去,整個人顯得陰郁又扭曲。
“你竟然故意用死來騙我……”
他松開了姜梨的口鼻,指尖在她臉側(cè)游移,眼神病態(tài),像是在挑選下刀的位置。
“你就從沒想過,我可能會被你騙的陪你一起死?”
姜梨渾身一僵。
她不是沒有想過。
但她之前因為爆炸已經(jīng)“死”過一次。
那個時候,他雖然消沉,卻并沒有做傻事。
甚至還會按照他們早年的旅行計劃出門散心。
所以她覺得他不會出事。
邊澈不知道她的誤解跟考量,繼續(xù)開口:“你以為弄個鹿鳴溪的假名字,我就不知道那是你了?”
“你頻繁換國家住,還不斷讓人放出假消息,引得我和我的人滿世界亂跑,卻確定不了你的具體位置——”
“你真是好算計啊,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姜梨被他一句一句問得心亂,忙搖頭解釋:“我不知道假消息……”
迷惑邊澈的事,都是穆閆明暗中讓人做的。
姜梨只是因為不安,也因為工作原因,才會在各國走動。
“真的不知道?別再撒謊了。”邊澈說著就又笑了。
笑的悲涼,笑的怨恨,笑得紅了眼眶。
想起她演戲詐死、謹慎躲避、悄悄生子……他眼底慢慢就溢出了怨恨和委屈。
“我滿世界找你那么久!你卻躲起來給別人生孩子,還生了一個又一個!”
他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抱著她一起死。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再怎么勤懇努力,在你眼里也永遠都不如那些天生的所謂上等人?!”
姜梨被他的吼聲震得耳膜生疼。
門外也傳來吳媽越來越焦急的聲音。
隱隱約約,似乎還夾雜一道童聲。
姜梨心跳越來越快,不知道怎么面對情緒崩潰的邊澈。
同時又擔心他會因為沖動做點什么。
她壓抑著呼吸,小聲說:“你、你冷靜一點……”
邊澈視線越過她,盯著她身后的門板,眼睛危險地瞇起。
他也聽到了孩子的聲音。
“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已經(jīng)太晚了。”
他說完就一把扯開她丟在一邊,伸手開了門。
門外,吳媽剛抱起循聲找過來的康康,還沒來得及離開。
察覺門開了,頓時把康康的臉按進懷里,逃一樣迅速跑向臥室。
邊澈看到了男孩圈在吳媽頸后的手,頓時有種心臟炸開的錯覺。
看到孩子的照片和看到真人完全不一樣。
沖擊力幾乎成倍增長。
他像只受傷后暴怒的兇獸,抬腳就要追上去。
卻被身后撲過來的姜梨死死抱住腰。
她什么都沒顧得上說,只是這么一個簡單無力的阻攔動作,輕輕一甩就能甩開。
卻讓邊澈隱忍多年的情緒瞬間爆發(fā)。
沖天而起的怨氣和委屈淹沒了他。
他不明白,為什么和愛的人在一起會這么難?
他只是想要姜梨留在自己身邊,為此做了力所能及的所有努力。
不停的原諒,不停的讓步服軟,不敢有脾氣,每天小心翼翼……
難道他生來就注定不配有人愛嗎?
像是被命運打敗了,邊澈身上的那股傲氣和戾氣突然散了。
他垂下腦袋,面色灰敗,盯著交握在腹前的姜梨的手。
“我是不是就該死在最初的那場車禍里?”他呢喃似的問。
姜梨心口巨震。
她曾經(jīng)也有過這樣的念頭。
回想當時自己的心境。
她禁不住思考,這一刻的他,是不是和那時的她一樣痛苦、絕望又無助?
正想著,手突然被掰開。
姜梨忙收起思緒,重新追上去抱邊澈的腰,希望用自己的重量拖住他。
邊澈一把甩開她,繼續(xù)往前走。
姜梨摔在地上,想也不想的撲上前抓住邊澈褲腳,然后迅速撐坐起來,抱住他的小腿。
邊澈能想象到她的狼狽,也能感受到她的不顧一切。
他閉上眼睛,心口密密麻麻針扎一樣疼,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
見他沒再邁步,姜梨才試著起身。
她從他身側(cè)繞到他面前,想攔住他去路,同時也打算趁他冷靜下來,正常和他說幾句話。
但一看到他的臉,她就怔住了。
他哭了。
雖然沒有聲音,可眼角臉上卻都有淚水的痕跡。
邊澈半垂著眼皮,從惱羞成怒到自暴自棄只花了一秒。
他一把將她拉近,不管不顧地捧住她的臉,深深吻了下去。
從知道她回長平起,他就一直在忍。
裝作不在乎,裝作不關(guān)注,可渾身每個細胞卻早就背離了思想,叫囂著想她,想親近她。
姜梨還陷在他的眼淚里,愣愣承受他的擁抱和親吻。
他抱她那么緊,吻得那么急,就像是快要渴死的人,發(fā)現(xiàn)一瓶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吻停了。
邊澈用力把姜梨按進懷里,晦暗的眼睛直直盯著緊閉的臥室大門。
他知道一門之隔,吳媽正帶著那個男孩躲在里面。
而這扇門,他一腳就能踹爛。
“孩子是誰的我不計較,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他一字一字說。
他恨她,怨她,卻終歸還是更愛她。
只要她回頭,他可以忍下孩子的事。
姜梨愣愣地抬起臉,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他剛才難道沒看到康康的臉?
邊澈松開她一點,低頭看進她眼底,“回答要,還是不要。”
片刻。
姜梨推開他,堅定地搖了下頭。
她回長平只是暫時的,如果不是兩個孩子異于常人,又都離不開她,她一定不會帶他們回來。
等工作結(jié)束,她無論如何都會帶著孩子們離開。
不可能留下來。
尤其不可能留在邊澈身邊。
她不愿意再像之前一樣,親眼看他和傅晚晴糾纏不清,藕斷絲連。
和他的這段糾葛,她早就想放下了。
沉默中,邊澈垂在身側(cè)的手慢慢攥拳,陰沉凝視平靜冷淡的姜梨。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整顆心正在加速枯萎。
放棄的念頭,也在腦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