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剛一動,身上環著的手臂就開始收緊。
睡夢中的邊澈像個不講理的孩子,肆意霸占著最喜歡的玩具,哪怕玩具本身顧慮重重,并不心甘情愿。
許久。
姜梨在熟悉的沉木香里漸漸閉上眼睛,終于忍不住反抱住邊澈。
她在自己無比懷念的懷抱里安靜流淚,用悶在他衣服里的聲音說:
“邊澈,你把我弄糊涂了。”
他在生病發燒,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怎么會過來找她呢?
他明明那么恨她,討厭她。
一夜過去。
睡夢中,姜梨聽到了急促的說話和敲門聲。
“少夫人,快醒醒,快開門啊!先生回來了,已經等你好一會兒了!”傭人在外面快要急死了。
出于各種原因,姜梨在邊家是不被允許鎖門的。
結果傭人剛才來開門,卻發現門從里面鎖死了,外面根本打不開。
“少夫人!先生會生氣的!”
遲鈍地意識到“先生”是誰,姜梨猛然睜開眼睛。
想起身,卻被橫在胸前的手臂重重壓著。
下意識側過臉,姜梨正對上邊澈冷幽幽的目光。
“早啊,大嫂。”
一聲稱呼,寒意竄上脊梁。
姜梨慌里慌張想脫離他,又被按了回去。
嫌不夠似的,邊澈抬手摸了下姜梨的臉。
“在小叔子的懷里睡得好嗎?”
男人晨起的嗓音低啞,落在耳朵里有種別樣的曖昧。
就好像昨晚真的發生過背德的荒唐事。
但緊跟著,邊澈又瞇起眼問,“你在哪個男人懷里,都能睡得這么心安理得嗎?”
一盆冷水兜頭而下。
姜梨用力咬了下唇內側,盡量讓聲音顯得平穩:“昨晚你應該是喝多了認錯人,但我們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你放心。”
“是么。”邊澈盯緊她無波無瀾的臉,“我把你認成誰了?宋眠嗎?”
心口一痛,姜梨眼圈頓時紅了。
她垂著眼睛推他手臂,嘴里說:“爸在找我,你先放開。”
邊正業一貫不愛看魏茹的臉,現在大清早的突然反常回家,還一定要見她……
怎么想,怎么讓人不安。
兩個人離得那么近——再近一掌的距離,就能四唇相貼。
邊澈怎么會看不出來她快哭了。
他不知道她這副樣子具體有幾分真幾分假,心里卻還是因為她的難過而不痛快。
簡直賤得發慌。
他收回手,比她先一步翻身起來,然后一腳邁過她的腰腹,直接跳下床走了。
而他臭著臉親自打開房門后,外面急得跳腳的傭人立馬沒聲音了,像死了一樣安靜。
幾分鐘后,姜梨快步走下樓梯。
邊正業就坐在客廳,右手邊的沙發扶手上,半倚半坐著邊澈。
左手邊隔了兩個身位的地方則坐著魏茹。
“跪下!”邊正業厲聲發難。
魏茹緊隨其后,起身怒斥:“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東西!還不給我跪下!”
她沒辦法立刻收拾了邊澈,卻隨便就能收拾了姜梨。
于是邊正業回來了。
姜梨猶豫了。
如果現在跪下,就等于承認她和邊澈之間有什么。
“爸、媽,我們之間有誤會。”她徒勞解釋。
邊澈的目光掃向她,像在看個笑話。
他跟她剛才從同個屋子里走出來,幾乎和捉奸在床差不多。
現在狡辯有用嗎?
她不如干脆承認了,求他保一保她。
而見姜梨嘴硬,邊正業又沒急著發話,魏茹急了。
她好不容抓到機會,能釘死邊澈這個野種和嫂子偷情的事,這才催了邊正業回來。
難道要讓這件事雷聲大雨點小,最后不了了之?
心念轉過,魏茹繞過桌子,直接揚手給了姜梨一耳光。
“我親眼看到你昨晚在廚房和邊澈私會,彼此動手動腳,最后又一前一后和他上樓回了房間,你們就差光明正大在邊家親熱了,你還敢不承認你們之間的齷齪事?”
“非要我把傭人都叫過來作證嗎?”
姜梨捂著臉,心亂成了一團。
很明顯,魏茹是想趁現在,給邊澈扣穩“**”的帽子。
她昨晚不該心軟,不該讓邊澈在她身邊過夜的。
啪!
又是一耳光。
這一下魏茹用了十成力,只為發泄從昨晚堵到現在的那口氣。
直接把姜梨打得撲在了地上。
魏茹逼問:“你還不承認!”
“魏阿姨。”邊澈站了起來,一路走到姜梨身側,看向魏茹。
“你自詡上流人士,怎么總動不動就下場打人呢?不怕傳出去,別人嫌你假優雅真潑婦,以后聚會故意不叫你?”
他不撞上來,魏茹還能忍一忍。
可他不僅撞上來,還張嘴就是嘲諷,嘲的還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
——魏茹確實被幾個富太太孤立過一段時間。
雖然后來關系挽回了,但至今仍舊耿耿于懷,有氣沒處撒。
于是魏茹想也不想,上前兩步就給了邊澈一巴掌。
“你幾次頂撞我,昨晚還對我動手,你真以為我怕了你?我那是給你爸爸面子!”
說著,她看向剛才還在斟酌利弊,此刻猛然抬頭的邊正業。
“正業,你帶回來的兒子現在不僅騎到了我頭上,還侮辱了崢嶸的妻子,你讓崢嶸在地底下怎么安眠?”
“你真要放任下去,最后慣壞他,毀了他嗎?”
邊正業被逼著處置小兒子,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原本回來,只打算追究姜梨,阻止事情鬧大。
至于邊澈,只要丑事不走出邊家,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高興。
畢竟,他虧欠他媽媽和他太多。
“媽,是我!”
姜梨從邊澈被打的沖擊中回神,立刻挺起上身,跪在地上承認:“是我勾引的邊澈,他昨晚喝了酒,我覺得機會難得,才不顧一切地去引誘他!但根本沒成功!”
“呵。”邊澈輕笑,舌尖抵了抵被打的半邊腮,視線回到姜梨身上。
他俯身湊近她,瞳色很深,壓低聲音說:“到了這會兒,你倒是痛快承認了,是覺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再把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會讓我很感動?”
嗤一句“假惺惺”,他站直轉身,面對邊正業。
“爸,我不知道誰在你那煽了什么風點了什么火,但事情沒到那么嚴重的地步,只是我和姜梨有點小摩擦罷了,用不著鬧得大家這么難看。”
“看樣子,家里根本有人不歡迎我,我中午還約了宋眠和她家人吃飯,就不在這礙某些人的眼了。”
他說完就走,引得邊正業直接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