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澈抿唇,裝作沒聽到,看向數字正在變小的樓層顯示。
他不吭聲,氣氛逐漸變得緊繃。
想了想,姜梨試圖緩和氣氛,也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沒話找話道:“我的手機找到了嗎?就上次在酒店丟的,還有那個陌生男人,你……”
電梯門徐徐打開,姜梨沒說完的話,消失在了唇邊。
他要上樓了,可她不能這幅樣子跟他回公司。
“邊澈,你……能陪我十分鐘嗎?”她慢慢低下頭,聲音弱了下去,“五分鐘也可以,我……”
她現在不想一個人待著。
而她這樣子,又不能隨便讓誰看到。
邊澈沒有說話,冷著臉,腳尖往前,是個要進電梯的起始動作。
但輕微的金屬門摩擦聲后,他留在了原地。
姜梨抬眸,眼底聚了點碎星似的光。
可不等她說什么,眼前的人已經冷漠轉身,大步往外走。
姜梨趕忙跟了上去,在他身后繼續沒話找話:“你一會兒還有別的事嗎?”
邊澈不吭聲,眼底閃過不耐煩。
她很吵,好煩。
縱容她的自己,更煩。
他徑直找到自己的車,開鎖,坐進駕駛室,冷冷說:“在我改變主意之前,滾上來。”
更難聽的話姜梨都聽過不少,多少有點免疫了,她點頭繞過車頭,習慣性上了副駕。
邊澈看了她一眼,見她毫無所覺地扯安全帶,一句“滾去后面”就沒能出口。
車駛離車庫。
“去哪?”邊澈單手支著方向盤,手修長骨感,腕上扣著名表,手肘到肩頸的線條棱角利落,側臉輪廓異常優越。
整個人半靠在純黑座椅上開車的樣子非常好看。
姜梨都不記得上次看他開車是什么時候,望著他,不自覺就晃了神。
直到邊澈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
“去……”姜梨腦海里只浮現“邊家”兩個字,可她不想回去。
“我不知道。”她收回視線。
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貪心一點,在他身邊待得稍微久一點。
邊澈幽黑的瞳仁移向眼尾,瞥她的眼神淡而冷漠。
“收起你這點裝傻的小把戲,別逼我扔你下車。”
姜梨看向他,解釋:“我沒有裝傻,除了邊家,我真的沒處可去。”
邊澈嗤笑,“去找穆閆明啊,他應該很樂意收容你,好過你賴在我旁邊費勁兒裝柔弱。”
“我和穆閆明,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姜梨解釋。
幾乎是立刻,邊澈問:“那是哪種關系?”
問完又瞬間黑了臉,恨自己嘴太快,顯得多想知道一樣。
姜梨想說實話,但兄妹關系目前還是不能公開的秘密。
她最終只能模棱兩可道:“類似于兄妹,或者朋友。”
如果那天沒看到她在穆閆明懷里哭,邊澈就信了。
他壓下失望,諷刺,“你說出來自己不想笑嗎?還是說,我看起來很好騙?”
“他穆閆明家里同輩那么多,五湖四海的至交好友更是不少,他吃飽了撐的千里迢迢跑來找你個邊家寡婦當兄妹、做朋友!”
他說著就來氣,氣得自己都想笑了。
到了這會兒,他竟然還能聽得下去姜梨胡扯。
真特么賤得慌。
姜梨收回視線,不看他意味不明地笑,悶悶地說:“我說的是真的。”
很多時候,她說的都是實話,可他就是不信。
邊澈冷嗤,不再理她,側臉看起來疏離又冷酷。
姜梨看他渾身是刺的樣子,就不太敢再說什么。
他現在脾氣很壞,她又拿不準他生氣的點,擔心自己不知不覺惹怒了他。
然后被他趕下車,仍在半路上。
車廂里就此安靜下來。
直到姜梨被帶到市中心的一處公寓內。
直上二十二樓,姜梨站在門口,有點抗拒,“這里是不是你和宋眠……”
邊澈皺眉,拉開門推她一把,“你配站在我和她的地方嗎?”
抿緊雙唇,姜梨順著他的力道走了進去。
邊澈掃一眼她破爛的裙子,也不管她,自顧自換鞋,回臥室拿衣服洗澡。
姜梨一個人在玄關站了一會兒,脫了高跟鞋,抬腳走了進去。
可能是他的個人習慣她太了解,公寓里的布局陳設總給她一種熟悉感。
她四處走了走,先從冰箱最下一層抽屜找到了冰袋,又如愿在玄關柜里翻出了醫藥箱和新毛巾。
然后,她就安靜坐在客廳,等邊澈洗完澡出來。
很快,水聲停了。
邊澈從臥室出來,只在下身圍了條浴巾。
姜梨本來要說話,看到男 se逼人的他就腦袋一空,忘了要說什么。
“盯著看什么?最近沒見過?”
一句嘲諷仿佛兜頭的涼水,姜梨瞬間就清醒了。
她移開視線,提醒:“你手上的傷沾了水,得處理一下。”
邊澈瞥一眼她手邊準備的東西,走到她面前,垂眸問她:“誰允許你亂翻我東西了?”
姜梨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沒事做。”
一拳打在棉花上,邊澈啞火了。
姜梨看了看他的臉色,試著去拿他的手。
沒被甩開。
她放了心,得寸進尺:“能不能,坐下弄?”
邊澈就站姿不動不說話,居高臨下看著她。
于是姜梨只好站起來,先消毒,再上藥包扎,最后把裹了毛巾的冰袋擱在他手背上,就那么捧著他的手,替他冰敷。
周圍安靜下來。
空氣里滿是混雜了水汽的淺淡木質香,特別熟悉。
曾經多少次他洗完澡抱著她睡覺,她一整夜都會被這種味道包裹,夢里都是干凈溫暖的好聞香味。
還有他掌心的溫度和觸感……
“在想什么?”邊澈冷不丁問,盯著她眼眶里逐漸凝聚的淚。
姜梨一抬眼,眼淚就兜不住掉了下來。
她想迅速擦掉,雙手卻都用來幫他冰敷,只能就這么無奈展露自己的狼狽。
邊澈抿唇,被她的目光牽引,帶起許多思緒。
可他和她不一樣,他不會允許自己沉溺在那些回憶里。
他抗拒想起她以前的好。
“別做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很難看也很掃興。”他冷冷說。
姜梨一愣,想到自己忽然落淚,確實顯得奇怪。
她扯起唇角勉強笑了下,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沒有,可能這兩天用眼過度,所以干癢流淚。”
而看到他眼里的懷疑,她立刻岔開話題:“對了,之前在酒店的事,你查出來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