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邊澈沒醒。
他一副累極了的樣子,只是調整了下姿勢,呼吸依舊均勻綿長。
留意到他身上還穿著襯衣,姜梨想了想,離開醫院,回了趟邊家。
家里沒人,魏茹不知所蹤。
姜梨先去廚房處理食材,煲上湯,然后上樓,替邊澈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重新來到醫院時,時間剛過正午。
姜梨提著大包小包,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病房外。
卻聽里面傳來女人輕柔地說話聲。
“……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門沒關,姜梨身形頓住的瞬間,病床上的邊澈就看向了她。
順著他的目光,宋眠回過頭,視線落在姜梨手上的保溫桶上。
“你來干什么?”她態度毫不客氣。
反正邊澈已經知道她對姜梨出過手,她現在在他面前,根本沒什么好偽裝的。
姜梨望著邊澈,往里走了幾步,“我上午過來,看這兒缺東西,就收拾了一點帶過來。”
她擱下不大的旅行包,過去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忍著局促繼續說:“我還煲了點湯,清淡滋補的……”
“湯能吃飽人嗎?”宋眠出聲,同時從床邊起來,拎起才放下的保溫桶,直接扔進床尾的垃圾桶。
“咚”的一聲,像是砸在心口。
姜梨抬起臉,看到邊澈一臉的漠不關心。
甚至,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麻煩你出去,你在這很影響阿澈休息。”宋眠回到床邊,刻意逼近姜梨,迫使她退離病床。
姜梨始終看著邊澈,對他說:“湯是你愛喝的,排骨玉米……”
她鼻子一酸,匆促低下頭,蒼白地和他解釋:“有肉有主食,肉很多,可以吃飽的。”
邊澈呼吸一滯,擰眉道:“滾出去。”
滿意于他對姜梨的態度,宋眠笑了笑,“我讓家里營養師和廚師做了定制餐,不管從食材、營養還是口味,哪方面都比你的玉米湯強。”
“別在這礙眼了,走吧。”
姜梨立在原地,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著心口一起疼。
她覺得自己是該走了,可就是邁不動步子。
她很想問問邊澈,問他到底有沒有心,問他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
他還想讓她怎么做,他才能重新相信她,哪怕只是一點點。
而像是為了印證宋眠的話,沒幾分鐘,有人敲響了病房的門。
“小姐,您和邊少爺現在方便用餐嗎?”
宋眠拿眼角瞥了下姜梨,淡淡勾了勾唇,“方便,很方便。”
說著,她親自拉開病床一側的活動方桌。
飯菜量不大,但種類豐富,很快擺滿桌面。
“我還不餓,你先吃。”宋眠遞上餐具。
邊澈點頭接過,然后不緊不慢吃了起來。
“嘗嘗這個,我家保姆的拿手菜,別的地方很難吃到。”宋眠隨手指了指。
邊澈依言夾了口送進嘴里,配合地說了句“還不錯”。
“咸淡怎么樣?”宋眠又問。
“淡了點,還可以。”
宋眠笑了笑,“出院了再吃重口的比較好。”
“嗯。”
一言一回應,兩人之間的氣氛融洽又溫馨。
顯得僵硬站在一側的姜梨越發突兀。
吃了一會兒,宋眠裝作才發現的樣子,回眸說:“你怎么還不走,不覺得自己在這里很多余嗎?”
姜梨像是渾身濕透了站在鋼絲上,腳下就是勁風肆虐的深淵,整個人又冷又不安。
她不理會宋眠,小心翼翼地問邊澈:“一直沒問,你傷在哪里?身體怎么樣了?恢復期需要多久,要不要……”
“嘖”了一聲,邊澈像是耐心耗盡,陡然拍下筷子。
桌上的杯碟一震,姜梨肩頭也是一震,再也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在眼淚掉下來以前,她迅速轉過身,生怕邊澈再說什么侮辱性的話,逃似的快步出了病房。
身后很快響起急促的高跟鞋聲。
姜梨用力眨去眼淚,知道追來的是宋眠。
她停步轉身,腳邊立刻丟來個重物,是她帶來的衣服和日用品。
宋眠環抱手臂,沒了病房里的溫柔小意,變得盛氣凌人。
“我的男人我自然會照顧得妥妥當當,用不著你的這些破爛東西。”
她打量面色蒼白的姜梨,回憶起穆閆明對她的青睞和照顧,心里那股火不由燒的更旺。
“勾搭上穆閆明還不夠?還非要湊到邊澈面前?”
“是不是被一個男人強上不刺激,非要我找人把你輪了,你才會知道怕?才會躲著男人走?”
姜梨原本冷著臉,聞言表情瞬間皸裂。
她先前懷疑過宋眠,可一直不敢和邊澈提,擔心因為宋眠和他起沖突,更怕他明目張膽地包庇宋眠。
“真的是你!”
宋眠掃了眼空無一人的走廊,根本不怕她知道,“是我又怎么樣?如果不是你多余告訴邊澈你出發了,讓他提早過去壞了事,他就只會看到被男人玩爛的你。”
“見過那么淫穢骯臟的你,邊澈恐怕未來想起你都會干嘔,更別提面對面見到你。”
啪!
宋眠被打得偏過臉。
她愣住了,意外于自己沒能擋住姜梨的手。
而下一秒,她就被姜梨掐著脖子推倒,后腦重重撞在地面上。
姜梨氣瘋了,出手奇快,下手奇狠。
幾乎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情,一定要宋眠付出代價。
可她才剛壓住宋眠,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呵斥:
“住手!”
空蕩蕩的走廊帶著回音,姜梨下意識停頓,接著就被宋眠用力掀翻在地。
沒有規律可言的腳步聲眨眼到了跟前。
姜梨維持著摔坐的姿勢,眼睜睜看著邊澈扶起宋眠,上下查看她的傷勢。
“邊澈!”姜梨再也忍不住情緒,“酒店那次是她算計我!”
邊澈看了她一眼,把宋眠嚴密護在懷里,眼底沒有半點溫度。
他不放心,打算出來看看,誰想剛出病房的門,遠遠就看到姜梨把宋眠壓在地上打。
難道姜梨之前那些柔柔弱弱的樣子也是裝的?
“你打了人,難道比被打的還要委屈?”他冷冷說。
心口仿佛破了個大洞,姜梨睜大眼睛,嘴巴半張,一下子失去聲音。
她心口劇烈起伏著,呼吸聲中帶著壓抑不住的哽咽。
“我說她算計我,找人強奸我,她要讓你看到我被人玩爛的樣子,你聽到了嗎?”
她從地上爬起來,頻繁眨掉不停涌出的眼淚,重復問他:“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