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的積雪還未化開,車行冰上,縱使是良駒也難免打滑。
幾個官兵在車輪捆起了幾條大鐵鏈子,這樣的話車輪便能穩穩抓住地面,減少了幾分打滑的危險。
只是拖在雪路上,鐵鏈與冰雪摩擦,咯朗咯朗的直響。
馬上為首一人正是平陽太守,衣冠不整,就連烏紗帽都不知道掉在哪里去了,臉色看著有些不太好,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棘手。
原來平陽太守帶人護駕的時候,只抓到了幾個黑衣人,并未找到郡主蹤跡。
只在現場發現了郡主的衣服和一些首飾,怕是遇到不測。
平陽太守心中焦慮,郡主若真有閃失,自己的小命難保。
為了抓住這幾個黑衣人,自己的手下和許多捉刀人中了埋伏。
死了不少人,平陽太守也因此腿傷受了一刀,鮮血染紅了褲腿,每過一分都疼痛難忍。
捉刀客胡八一和許多同行在一個小樹林里發現了一些蹤跡,似乎郡主被擄往了深山。
在一處山洞前,他們發現了郡主的隨身玉佩,玉佩上沾著泥土和草屑,顯然是匆忙逃竄中被遺落的。
再往前沒有多遠,一處山洞內發現了幾道尸體,尸體橫陳,血跡斑斑。
胡八一幾人上前,發現了幾具女尸,他們這等人也沒有見過郡主的畫像。
所以一時之間也分不清楚這些女尸之中是否就有郡主。
胡八一咧嘴一笑,就算沒有救駕成功,但是帶回郡主的尸體相信太守大人也是會給他們賞賜的。
白衣捉刀客蹲下身子聞了聞,一股血腥味夾雜著泥土氣息撲鼻而來,而且還有一股怪味。
那白衣捉刀客有些愣神,似乎察覺到什么,突然間大喊道:“快跑!”
說是遲那時快,此地突然間迸發出幾聲巨響,塵土飛揚。
山洞內摻雜了一堆火藥,瞬間引發劇烈爆炸,山石崩裂,氣浪將眾人掀翻在地。
……
胡八一雙眼直直看著前方,久久未能閉眼。
估計胡八一死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自己會死得這么潦草。
他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自己沒有揚名立萬。
救駕公主,得到賞賜,隨后一步登天,在這江湖世界中闖出一番名堂,讓世人都知道一個人的名字胡八一。
如今卻化作一抔黃土,連尸首都難以保全,只能揣著滿腔遺憾沉寂在這荒涼的山洞中。
江湖險惡,生死難料。
你又怎么知道今日的無名之輩來日會不會名震天下!
你又怎么知道名震天下之人會不會死于非命!
……
段長生回到客棧之后,脫了自己的草鞋,翻身上床坐立。
背靠著墻壁,運轉著自身內力,恢復心神。
午時閉上眼睛,等再睜眼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段長生摸了摸肚子,感覺到有些餓了,便起身下床,走到客棧前臺,叫來小二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熱酒。
小二麻利地端上酒菜,段長生獨自斟飲。
隨即段長生愣了愣,老驢呢?
不會又跑去調戲隔壁母驢了吧?真是該給它二弟上點壓力,要不然成天這么混日子。
街道上,許多官兵正匆匆而過,押著幾個囚犯,鐵鏈鏗鏘作響。
不時還有幾匹快馬從街道盡頭疾馳而來,馬蹄聲急促而有力,揚起陣陣塵土。
朝著太守府方向而去。
郡主車隊被賊子襲擊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真是沒想到平陽城竟掀起如此波瀾。
據說從今天早時幾分,出動了平陽城的全部兵力,就連江湖捉刀人捕快就出動了一大片。
皇上派禁衛軍護送郡主大人前往東安城,禁衛軍死傷慘重,郡主下落不明,皇上震怒。
云天王早就已經派出精銳搜尋郡主蹤跡,云天軍還有暗衛隨行,紛紛搜查郡主的下落。
段長生又來到老驢的驢棚,卻發現空無一驢,地上散落著幾根驢毛。
自己接了李富的任務現在肯定是沒法做了,現在外面亂成一片。
雖然他確實很想要這拾星子的藥材,自己這兩個月里都沒有湊齊。
段長生嘆了口氣,心中暗自盤算,只能暫避風頭,待局勢穩定再作打算。
現在外面誰管你是什么捉刀客捕快江湖能人,只要官兵在場發現你不對勁除非你上頭有令或者你的官比他更大,否則一律按賊子論處。
牢房里已經有許多捉刀客捕快江湖能人被誤抓,牢房內一片哭天喊地。
第二天清晨。
段長生得知了捉刀客胡八一的死訊,上頭派來的御林軍,鐵騎軍紛紛在平陽城境內搜尋。
在一處山洞內找到了大量的尸體,全部送往平陽城的驗尸房,一個個查明身份。
沒有身份的按賊子處理,胡八一的尸首也在其中。
胡八一之前在平陽城熱鬧過一陣子,官府自然認得出他的臉。
還有與胡八一同行的那些捉刀客的尸體一一被認了出來。
段長生在茶館聽到這些消息,心中不禁一沉,深深嘆了一口氣。
世間安得雙全法,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胡八一和自己一樣都是在市井街頭生活的小人物,卻因為過于冒進枉送了性命,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最近這這段時間,官府查得很嚴。
平日里根本不會搜查的客棧也被官兵仔細翻查,連床底都不放過。
時不時還要抽查過往行人的身份,稍有嫌疑便被帶走審問。
客棧老板無奈搖頭,低聲咒罵幾句,卻也只得配合。
客人越來越少,只能將幾個常客安排在了偏僻的后院小屋。
其他人倒是不太滿意,便離開了。
段長生倒沒什么不滿的,自己還占了掌柜的便宜,與之前租金的價格,住進了一個僻靜的小屋。
后院還有一大片空地還可以種一些大蔥和小菜。
每日清晨,他都在院中澆水施肥,倒也樂得清閑。
有時候牽著老驢在院中溜達,驢蹄踏得泥土松軟,偶爾低頭啃幾口青草。
整個后院也沒多少人,經過官府這么一鬧人就更少了。
掌柜的人心善良,見段長生一個瞎子,腿腳還不方便,便讓他偶爾打掃一下后院的幾個屋子,自己也就不收他的房錢了。
反正這個院子也是一個放雜物的地方,平時也沒什么人來。
有人住還能弄一點煙火氣,要是沒人打理很快就會荒廢。
到時候一些打不死的小強和杰瑞就會紛紛入駐,搞得整個院子烏煙瘴氣。
掌柜的還要找人來除蟲,找湯姆過來抓杰瑞麻煩得很。
倒不如讓段長生住在這里,既有人氣又能省去不少麻煩。
這天,段長生從外面拉二胡回來,就聽到老驢在“嗯昂嗯昂”的叫著,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美事。
畢竟一人一驢相處十幾年了,彼此間也有了默契。
放個屁什么味,段長生不用聞都猜的出個大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