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你先把驢車送回家,然后拿碗過來,這大骨頭湯應該還有,來我家喝湯!”林陽對王憨子說道。
他心中猜測,老爹老娘可能還沒開始分湯,而是一直等著自己回來。
這燉了半天一夜的大骨頭湯,味道別提有多鮮美了。
王憨子連忙答應一聲,急忙把驢車上打下的家巧兒和斑鳩遞給林陽。
林陽只拿了一半,笑著說道:“剩下的給你,王叔應該知道咋做,讓王叔教你就行,我先回家。”
不等王憨子拒絕,他就已經像陣風似的跑向了自己家里。
林陽一邊跑一邊想,等下次去城里肯定得騎自行車,這驢車實在太慢了,太耽誤時間。
林陽跑到家門口,果然如他所料,屋里放著滿滿的一大鍋骨頭湯,里面還燉著蘿卜和土豆。
土豆的淀粉融入湯中,使得骨頭湯看起來濃稠了不少,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看到林陽回來,屋里正在聊天的鄉親們說話的聲音都停頓了下來。
大家聞了這么長時間的香味,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此刻終于等到了分湯的時候。
“陽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咋樣?那頭大炮卵子賣了多少錢?”一個鄉親臉上掛著笑容,好奇地湊過來問道。
林陽笑瞇瞇地回答道:“也沒多少錢,加上那些狼,外加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一共五百塊!”
他心里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但之前說過的話,自然要圓回來。
他心里一直裝著自己的白月光李小婉,而且打算自己掙彩禮錢,就是要讓大家看到自己賺錢的能力。
不過他也不準備每次都搞得這么大張旗鼓,得先改變自己在鄉親們心中的印象。
等大家的印象改觀之后,偶爾拖回來一些大牲口倒也無妨。
可要是經常往回拿,總會惹人眼紅,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打獵本身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危險活兒,但要是有人因為眼紅而盲目地往山里鉆,沒有那個本事卻偏要冒險,搞不好就會把命丟在深山老林里。
有些人根本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總覺得別人行,自己也行。
其實林陽倒不是在乎這些人的生死,只是他太了解村里人的性格了。
如果真有人出了事,到時候搞不好就會把黑鍋扣在他頭上,強行和他牽扯在一起。
村里就這么大,又沒什么娛樂活動,一群大嫂大嫂就喜歡湊在一起嚼舌根,添油加醋的本事更是個頂個的厲害,有時候沒事都能傳出各種謠言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林陽絕不愿意出現這種情況,這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此時大家伙聽到林陽說賣了五百塊,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滿了震撼。
尤其是林老蔫兒,他急忙說道:“陽子,照你這么說,進一趟山就能攢夠一半的彩禮?若是多進幾次山,用不了多久,你的彩禮就能攢夠!”
林陽就知道有人會這樣問,連忙笑著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叔,哪有你說的那么簡單?這山里的大牲口也不是次次都能碰到。純粹要看運氣。”
“若是誰見到了那些大牲口的蹤跡,可要及時和我說,到時候我進山打回了大牲口,也會分一些肉給大家。”
“這都是獵人的規矩,大家應該都懂!但沒事千萬不要進山,尤其是熊瞎子貼秋膘的時候,那家伙逮啥吃啥,危險得很!”
林陽心里明白的很,再在彩禮那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于是果斷開口道:“大家肯定都餓壞了,咱們別磨蹭了,直接把湯分了吧!”
“原本我是想著讓大家就在這兒一起熱熱鬧鬧地喝,可瞧這來的人也沒那么多。”
“我尋思著,不如咱們按戶來分,大家都回家拿鍋,直接盛一鍋回去。這樣在自家吃,也能更自在些。而且還能留下些,下一頓繼續喝。”
這話一出口,眾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在村里,很多人臉皮兒薄。
尤其是一些年輕的大姑娘小媳婦,她們平日里覺得沒給林陽家幫過什么忙,哪好意思真來討這口湯喝。
此刻聽林陽這么一說,大家都覺得這主意不錯,便笑哈哈地各自回家拿鍋去了。
這時,林老蔫兒卻沒走,反而留了下來,在他身旁還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姑娘。
這姑娘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長得眉清目秀,兩條又黑又粗的大辮子垂在肩頭,身上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灰棉襖。
她神態顯得無比緊張,一雙手不斷的絞著衣角,偷偷地抬眼瞧了林陽一眼,緊接著就像受驚的小鹿一般立刻低下頭,臉瞬間紅到了耳朵尖。
林陽一看到這場景,心里立馬就明白了幾分,不禁有些無奈地看向林老蔫兒,問道:“叔,你這是啥情況呀?”
“陽子,你不是一直想找個媳婦嘛!”林老蔫兒說著,一把將姑娘拉到身前,臉上堆滿了燦爛的笑容:
“你瞧瞧,這是你嬸子家的侄女,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這丫頭在家里可孝順了,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就是家里孩子太多,吃飯都成問題,你看把孩子都餓瘦成啥樣了。”
“要是你不介意,就學學張老漢他們家,帶個童養媳回去唄!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積了份陰德。”
林陽聽了,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動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張老漢家的情形。
他家媳婦以前確實是爹娘買來的童養媳,頓時一臉無語地說道:“叔,你真懂啥叫童養媳嗎?”
“咋不懂呀,張老漢他們家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嘛!”林老蔫兒不假思索地回應道。
林陽笑著耐心解釋道:“叔,童養媳的意思是,我還小的時候,家里擔心我以后娶不上媳婦,所以提前買個小姑娘回來。從小就伺候我,等長大了就給我當媳婦。”
“可我現在都快二十了,你給我送個十五六的姑娘來,這要是傳出去,別人不得天天戳我脊梁骨呀?”
“而且我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想必您都能夠琢磨出來究竟是誰,所以啊,您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說罷,林陽伸手拿過背簍,從里面拎出幾只麻雀,大大方方的遞向林老蔫兒。
“叔,這是我路上打的家巧兒,您拿回去給家里人打打牙祭。”
林老蔫兒下意識地接過麻雀,見林陽確實對這姑娘沒什么意思,心里不禁感到十分遺憾。
他心里盤算著,只要能把自家婆娘的侄女介紹給林陽,這事兒要是成了,以后還不得跟著沾光天天吃肉呀?
可惜人家林陽壓根沒看上。
這時,那姑娘緩緩抬起頭,臉上的紅暈已然褪去,眼中卻隱隱泛起淚光,模樣顯得十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