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憐憫。
在后世,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年紀。
再看看眼前這個姑娘,手上滿是粗糙的繭子,一看就是在家里沒少干活。
估計真就是林老蔫兒口中所說的,家里孩子多得連溫飽都成問題。
想到這兒,他又從背簍里拿出幾只麻雀,遞給姑娘,說道:“你也帶回去吃吧,要是你再大幾歲,說不定我還真愿意讓你過來當媳婦呢!”
“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男人可不能三心二意。你這么好,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歸宿。”
那姑娘聽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接。
林老蔫兒見狀,直接伸手幫她拿了過來,說道:“給你就拿著吧,陽子家里不缺這點肉食。”
等到兩人離開后,林陽這才松了口氣。
他心里明白,林老蔫兒這人雖然平時喜歡占點小便宜,但還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
經過這事兒,他對林老蔫兒的印象,也算是多少有了些改觀。
沒一會兒,大家伙就端著鍋陸陸續續地來了。
此時,林陽和王憨子已經開始吸溜著骨頭里的骨髓,啃起骨頭來。
老爹剔肉的手藝那叫一個厲害,骨頭上幾乎沒剩下多少貼骨肉。
但就這寥寥的貼骨肉,吃起來卻格外香。
盡管如此,大家伙還是都想要來根骨頭,拿回家還能接著熬湯。
也算是能夠多混上幾頓葷腥。
林陽早就想著王大憨,提前給他留了幾根大棒骨,放在那口直徑一米五的大號鍋里。
可即便這鍋不小,要分給全村每戶人家,也還是有些緊張。
再加上里面還有蘿卜和土豆,所以并沒有給每戶都盛滿一鍋。
好在他們村里人數不算多,即便如此,大家分到湯后,也都是喜氣洋洋的,發自內心的對林陽一家子說了不少感激的話。
如今村里人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次葷腥,這次有了這大骨頭湯,放在家里能喝上好幾天,簡直比過年還美。
那口用來煮骨頭湯的大鍋,并沒有送回大隊,林陽打算用它來鹵豬下水。
之前弄來的那些豬下水,老爹已經仔細地處理好了。
此時,老爹的手被凍得通紅,正和李建華坐在一旁,喝著北大倉酒,回憶著往昔的歲月,臉上洋溢著愜意的笑容。
王大憨則一趟趟地挑來水,幫著林陽一起把鍋洗得干干凈凈,隨后兩人就開始往鍋里下佐料。
剛開始熬煮豬下水的時候,那味道著實有些一言難盡,說不上是臭,但也絕不是什么好聞的味道,熏得周圍左鄰右舍紛紛趕緊把門窗緊閉。
要不是剛剛才分了湯,大家心里都念著林陽的好,估計早就有意見了。
不過,隨著豬下水煮過一遍,再次放入精心調配的鹵料后,那濃郁的香味便漸漸地飄散開來。
這次一共有幾頭豬的下水,足足兩百多斤。
林陽決定鹵豬下水可不是一時沖動。
老爹平日里經常會去集市賣籮筐,村里捕魚的人編好簍子后,他還會自己再編一些拿去賣。
林陽心疼老爹,見天氣越來越冷,老爹的腿又不好,就勸老爹別去賣了。
可老爹卻不領情,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懟道:“咋的,嫌你爹沒用了?”
這一句話,直接把林陽噎得不知道該怎么接。
不過林陽心里清楚,老爹是個閑不住的人。
而且作為一家之主,在老爹內心深處也有著撐起這個家的執念。
至少在他沒有娶媳婦兒之前,老爹這種心態恐怕都不會有多少改變。
既然勸不住,林陽索性也就不勸了。
于是他就想出鹵豬下水這個主意。
到時候借王憨子的馬車,去縣城走一趟。
他心里琢磨著,把鹵味往那兒一擺,肯定能吸引無數人過來。
在這年頭,肉食本就稀缺,舍得下料做鹵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豬下水雖然不值錢,但沒幾個人愿意費那個功夫去做。
主要是處理起來麻煩,而且要是手藝不好,做出來是真難吃。
而林陽上一世專門跟人學過鹵味的手藝,教他的那人還是八爺的一個老兄弟。
對方就好這一口鹵味,對配料更是講究得很。
“林哥,這也太香了吧!”王憨子此時早已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口大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林陽得意地一笑,說道:“那當然香了!單單只是這鹵料,就花了我七塊多錢呢!等這一大鍋鹵味做出來,保準能香得你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陽子!”
林陽下意識地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周亮,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周亮竟然親自來村里找他了。
本來他是打算等這次打圍結束后,再去找周亮商量那件重要的事,卻沒想到對方居然先一步來了。
“亮哥,你咋有時間過來啦!”林陽熱情地招呼道,“快進屋坐,我爹上次聽說我和你見了面,還念叨著讓我給你帶些好東西過去,感謝你之前的幫忙呢!”
林大海在屋里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還隱隱約約聽到提到了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活兒,從屋里走了出來。
一看到是周亮,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林大海對這個小伙子印象極為深刻。
每次去糧站賣糧,只要碰上的是周亮,對方總是格外照顧。
每次算賬都會往多了算,從來沒有任何克扣的情況。
這對于靠天吃飯的莊稼人來說,無疑是莫大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