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徐姚兩家是世交,姚芊才不會同意嫁過去呢。
那徐三公子人雖生得周正,性情溫文儒雅,樣貌文采都可配她,可他家的爵位再怎么也落不到他一個三公子頭上去。
一想到以后還要畢恭畢敬叫別人一聲世子和世子夫人,她心里就不爽快。
剛說起這門婚事的時候,姚芊也鬧過,可父親說什么也不聽她的,只訓斥她胡鬧。
她知道,姐姐入宮封嬪,家里的事都得緊著宮里。
至于她,無非是父親看重靖遠侯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想借著這門親事,讓靖遠侯去勸一勸皇帝,將姚楚早些放出來。
她和姚楚從小就算不得親近,自從姚楚離家,兩姐妹相聚的日子就更少了。
眼看著姚楚在宮里做一宮主位,姚芊心里就越來越恨。
憑什么都是姚家的女兒,姐姐可以進宮做嬪妃娘娘,高高在上。
自己就只能為了她的前程,犧牲自己的志向。
她不甘心。
“芊兒,”姚夫人察覺到握住自己的手,越來越用力,忍不住低喝一聲,“放手。”
姚芊回過神來,連忙將手放回膝上。
“母親,靖遠侯夫人話里話外都是對咱們姚家不滿,她真以為自己的三兒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嗎,我堂堂姚家二小姐,退婚就退了,難不成還要父親上門負荊請罪不成。”
“今日當著皇后還有這么多人的面,陰陽怪氣的,她根本就沒將姚家放在眼里。”
“等回府,我一定告訴父親,讓他找靖遠侯論道論道,到底誰對......”
“你少說幾句。”姚夫人皺眉打斷她。
“還不嫌丟人嗎?都是你們父女倆干的好事,將我的顏面都丟盡了。”
姚芊不悅地甩甩衣袖,心里雖不滿,卻不敢再多話了。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了,卻聽許灼華突然開口,“姚二小姐坐在這里,怕是無聊吧。”
姚夫人趕緊回道:“怎會,芊兒的性情打小就沉穩,更何況今日好不容易入宮,能聽一聽皇后娘娘的教誨,她求之不得呢。”
皇后開口,姚芊心里有點發怵。
畢竟,當年仗著明珠公主,她在皇后面前實在算不得敬重。
幸好,皇后今日看起來不像要追究的樣子。
許灼華掩唇笑笑,“今日邀諸位進宮賞花,本就是為了放松愉悅,何來教誨一說。”
“本宮素聞二小姐與端嬪姐妹情深,今日端嬪未能參宴,想必孤單得很。”
“現在時辰還早,二小姐不如去看看端嬪,姐妹倆也能趁機聚一聚,多說會兒話。”
底下人聽聞,心里只覺皇后賢良寬厚。
端嬪禁足多日,皇帝都未松口,唯有皇后日日惦記,從未因端嬪失寵克扣一分一毫,實在令人感佩。
姚夫人想起自己的大女兒,心里也滿是心疼和想念。
回頭說道:“去吧,既然娘娘給了恩典,你便去看看你姐姐。”
“是。”
姚芊走到殿下,磕頭謝恩。
宮婢帶著她出門,往青陽殿走。
早在年前,得皇后召喚,她就已經去看過一次姚楚了。
那時候,她正為自己的婚事焦慮,本想在姚楚裝個可憐,讓她幫著自己勸勸父親。
誰知,姚楚的性子和父親簡直一模一樣,連說的話都不出左右。
姚芊輕哼一聲。
時過境遷,以后還不知是誰求著誰呢。
“大姐,我來看你了。”
姚芊推門而入,遠遠瞧見姚楚正坐在窗前的書桌旁寫字。
姚芊看起來很是激動,往前跑了幾步,才想起身后的宮婢,說道:“你就在外頭等著吧,我同我姐姐說幾句體己話。”
宮婢并沒有跟進來的意思,立刻應聲退出宮門外。
姚芊納悶,皇后難道不是派這個宮婢盯著她么。
蘿蕓走到她身邊行禮,興奮開口道:“二小姐怎么來了,快進屋坐吧。”
姚芊撇撇嘴,跟著蘿蕓往里走。
邊走邊四處打量,抱怨道:“大姐怎么搬到這里來了,真是太遠了,我的腳都走疼了。”
看著荒涼的小院和空蕩蕩的內室,姚芊嫌棄的表情都懶得藏。
“不是說皇后沒克扣你嗎,這......這哪像是一宮主位住的地方,就連我身邊的大丫鬟住的也沒這么簡陋。”
姚楚神色淡然,擱下筆,并未起身,問道:“你又來做什么?”
見她這副冷冰冰的態度,姚芊氣不打一處來。
“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什么態度啊?”
“你知道母親為了你的事眼睛都快哭瞎了嗎?還有父親,差點把我送去靖遠侯府,就為了找人在陛下面前求情。”
“你怎么有臉面問出這句話,真是白眼狼。”
姚楚依舊是剛才的那副表情,“我聽說你和靖遠侯府的親事已經退了,怎么回事?”
“關你什么事。”
姚芊說著,就想走。
可一想到門口還有宮婢等著,自己剛來就走,被皇后察覺她們姐妹不合,就不好了。
姚芊找了一處角落的椅子坐下,一聲不吭盯著門外。
蘿蕓不知兩姐妹怎么突然就吵起來了,將剛沏好的茶水遞給她,勸道:“二小姐喝茶,這是今年的新茶,娘娘自己都舍不得喝,您快嘗嘗吧。”
姚芊一動未動,蘿蕓只得把茶水放在她手邊。
姚楚朝蘿蕓說道:“蘿蕓,你先出去,我有話和二小姐說。”
蘿蕓聽話地退下,將門關好,自己則在門口臺階上坐著。
姚楚側過身,面向姚芊。
就算今日姚芊不來,她也會想辦法將話傳回姚府。
她明白姚芊的性子,最是別扭,越是好言相勸,她越聽不進去。
所以,今日她得換個法子。
“姚芊,這些話是我對父親說的,你一字不落記下,回去以后務必轉告父親。”
姚芊被姚楚看得心慌,只好極不情愿答了一聲“哦。”
姚楚:“我知道,父親見我不得陛下心意,難有復起的可能,便想著將你送進宮替我。”
“姚芊,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斤斤計較,又藏不住事,入宮并不適合你。”
姚芊冷笑一聲,“你心胸寬廣,受人尊敬,你就適合入宮嗎,還不是落得這種下場。”
姚楚咬咬牙,并不想和她計較。
“你告訴父親,后宮皇后獨寵,其程度遠超乎他的想象。別看現在皇后只生了一個公主,外面的人都以為可以借此機會往后宮塞人。”
“先不說能不能將人送進來,就算送進來,也無非是和現在后宮的女人一樣,獨守空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