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樂五歲了,也到了該上學(xué)的年紀(jì)。”
她想了想,“等哪日陛下得閑,我再跟他提一提,宮里也該設(shè)一處上書房了。”
蘇珍瑤擔(dān)憂道:“就算設(shè)了,只有安樂一個人,怕是悶得慌。她本就不喜歡書本,怕是更抗拒了。”
張承禮:“這有何難,各朝各代的上書房都不只是給皇子公主們讀書用的,那些有潛力的世家子弟也可被挑選進來。”
“至于公主,貴妃可以從世家小姐中給她選幾個合適的伴讀,”說到這里,張承禮掩唇笑了笑,“也許公主身邊的人多了,她就不會一個勁兒地纏著貴妃陪她玩了。”
安樂性子跳脫,自小就是靜不下來的。
幸好蘇珍瑤本也是孩子性,倒也禁得住她折騰。
眼下真說到要送她去書房讀書,蘇珍瑤又多了不知多少擔(dān)憂。
正好薛氏進屋,聽到這件事,見蘇珍瑤還在猶豫,忙勸道:“皇后娘娘這個提議好啊,安樂雖是女兒家,可該讀的書,該明的事理,還得有老師去教。”
她坐到蘇珍瑤身邊,拍了拍她的手臂,低聲道:“貴妃娘娘切莫心疼,小孩子就是一棵小樹苗,咱們做長輩的,細(xì)心呵護不假,可若是沒人施肥剪枝,那是長不高長不正的。”
蘇珍瑤點點頭,“我知道了,就是一想到她那么小一個,就要整日拘在屋里學(xué)東西,怕她憋壞了。”
許灼華安慰她,“到時候你多選幾個伴讀就是了,孩子們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高興的,你放心便是。”
蘇珍瑤和幾個哥哥姐姐的歲數(shù)差得大,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的。
聽皇后這么一說,倒還生出幾分期待來。
身為公主,從小在深宮養(yǎng)著,若是沒有這個機會,怕是更和外面的人事隔絕了。
“母后,我也要讀書。”
許灼華低下頭,見懷里的小公主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睜著眼睛一板一眼說著話。
陸思思放下手里的茯苓糕,起身走到昭陽公主面前,彎腰說道:“公主說什么,再說一遍好不好?”
昭陽眨巴眨巴眼睛,清清楚楚說道:“昭陽也想和安樂姐姐一起去書房讀書。”
陸思思噗嗤一聲笑起來:“娘娘,您聽到了嗎,昭陽公主也想去書房呢。”
隨即低頭道:“公主看過書嗎,上面那些字跟蚯蚓一樣,密密麻麻的,我瞧著都頭疼,你能學(xué)得會嗎?”
昭陽想了想,說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屋子里的人聲逐漸停下來,視線都落到昭陽公主身上。
蘇珍瑤一把抓住許灼華的手,詫異道:“前些日子見到昭陽,她還只能幾個詞幾個詞地說,這么快就能連句背下來了。”
“這孩子想必是得了娘娘的慧根,什么東西都學(xué)得快。”
許灼華回道:“小孩子就是這樣的,真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變化大著呢。以后安樂去了書房,說不定也能讓你刮目相看。”
她回頭看了看如棠,“還得是如棠有耐心,沒事兒就拿著三字經(jīng)和千字文,要不就是百家姓在昭陽面前念,聽多了,自然就背得住了。”
蘇珍瑤養(yǎng)過孩子,自是清楚,就算有人教,在昭陽公主這個年紀(jì),大多數(shù)孩子都比不過她聰慧。
比如她的安樂,就完全沒有昭陽那股勁兒,整日就惦記著好吃好玩的。
正想著,安樂公主也進了屋。
剛才她在外面鬧了一陣,出了汗,宮人帶她下去梳洗,換過衣裳。
她身上穿的是許灼華送的新衣裳,鵝黃色的蝴蝶百褶交領(lǐng)裙將她襯得明媚可愛。
“安樂拜見母后,母妃和各位娘娘。”
許灼華笑著將安樂招上前來,問她想不想去書房讀書。
安樂皺了皺眉,問道:“母后,母妃教過兒臣讀書,可兒臣一聽就想睡覺,能不能不去啊。”
底下響起輕笑的聲音。
孩子就是這般坦誠,心里有什么說什么,誰能不愛呢。
許灼華也笑了一聲,“去肯定是要去的,雖說學(xué)課本的時候要坐在桌前不能隨意走動,但別的課,比如箭術(shù)和騎術(shù),就可以到校場上去。”
安樂一聽,眼睛都亮了。
“還能去校場?真的嗎?”
許灼華點頭,“自然,這些都是你要學(xué)的,而且還會有和你同齡的人陪你一起學(xué)。”
一想到終于有人陪她一起玩兒,安樂公主的嘴角立刻就揚起來了。
“可是,”安樂公主皺皺眉,“萬一,我學(xué)什么都沒有別人學(xué)得快,學(xué)得好呢,他們會不會嘲笑我。”
許灼華搖頭,柔聲道:“這世上的人本就各不相同,就如雪峰上的雪,有的終年不化,有的化為雪水聚為源頭,或飛天凝為云朵,或匯入江流河海。”
“世間萬物,組成大千世界,各有各的精彩。”
“安樂,你只管放心去,有沒有別人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經(jīng)歷過,不管是學(xué)習(xí)的過程,還是和同窗一起度過的日子,這都是很寶貴的。”
“只要咱們安樂能順順利利入學(xué),堅持下去,母后就覺得你已經(jīng)是最厲害的公主了。”
安樂似懂非懂點點頭。
雖然她還是有點擔(dān)心自己這個公主被人比下去,可既然母后說了,只要入學(xué)就是最厲害的,那她肯定不能讓母后失望。
而且......
她低頭在昭陽額頭上親了一口。
她是姐姐,父皇常說要讓她給昭陽做榜樣,她可不能在昭陽面前丟臉。
蘇珍瑤朝皇后感激一笑。
明明她先做母親,可在教導(dǎo)孩子方面,總是不如皇后。
而對于薛氏來講,眼前這一幕,更讓她心底發(fā)熱。
昭陽公主是中宮嫡出,又得陛下偏愛,自然而然壓過安樂一頭。
可皇后在外人面前,待兩個孩子,從來都是一視同仁。
光是這份心境,就絕非尋常女子能有的。
陸思思突然走到許灼華面前,問道:“娘娘,您剛才說雪化了,然后變成云朵,這是為什么?”
許灼華......
陸思思的腦回路一向與別人不同。
總能抓住特別的點。
“這個嘛......你想想,天上的雨哪里來的,是不是......”
“臣妾當(dāng)然知道了,是龍王布雨,從海里來的。”
許灼華......
昭陽聽不下去了,“陸娘娘,不是這樣的,地上的水被太陽曬化了,就變成了看不見的很輕很輕的小水珠,長出翅膀飛到天上去,聚成云朵,越來越重,最后就變成雨,落下來了。”
陸思思想了想,認(rèn)為這種說法雖然荒誕,但聽著也像那么回事。
“公主怎么知道這些呢?”
昭陽面無表情指了指許灼華,“母后告訴我的呀。”
許灼華心頭一跳。
得!
以后這種話還是少給昭陽講,龍王就龍王吧,反正她也沒那個本事人工降雨,講科學(xué)有什么用。
許灼華從面前的果盤里拎起一串葡萄遞給陸思思,“陸昭儀快嘗嘗這個,味道不錯。”
“謝娘娘。”陸思思接過葡萄,終于回去和趙尋安一起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