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赫蒼分開以后,許灼華先行回了坤寧宮。
小公主已經睡了,如棠守在一旁,替她搖著團扇。
“噓。”許灼華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她看了她,摸了她,又親了親她,這才放心出門。
如棠跟在許灼華身后出來,同她說了這段時間宮里的事。
“娘娘交代過,除了瑾妃和蘇貴妃,任何人不得進出坤寧宮。”
她頓了頓,“就算是瑾妃和蘇貴妃帶過來的東西,奴婢也從未給小公主用過,都留在一旁了。”
許灼華點頭稱贊道:“你做的很好,她們知道這是我的意思,不會怪你。”
“有你在昭陽身邊,我本不該擔心的。”
“只是沒想到,貴妃和瑾妃也這般上心。”
如棠笑起來,“娘娘不知道,只要瑾妃娘娘過來,總是一刻不離陪著公主,還給公主讀書、講故事,她現在和公主的關系可好了。”
許灼華:“今夜還是你親自守著,我先去柔福宮一趟。”
聽明鳶的意思,趙尋安的傷也傷得不淺。
她到現在,都不是很相信趙尋安會對姚楚動手。
這事兒若是反著來,她不會覺得奇怪。
可趙尋安這么柔弱恬靜的性子,怎么下得手的。
只怕是,被逼急了。
“奴婢拜見娘娘。”
“起來吧,”許灼華越過婢女,在床邊矮凳坐下,問道:“太醫怎么說的,你家主子什么時候能醒?”
婢女紅著眼搖頭,回道:“太醫說,主子頭上有兩道傷口,其中有一道特別深,恐怕傷到里面了。”
“主子能不能醒,得看能不能熬過這幾日。”
“若是醒不來,以后......”
“兩個?”許灼華的語調不自覺帶著一絲怒意。
那個蘿蕓,真是膽大妄為,竟敢不要命往趙尋安身上招呼。
“如蘭,”許灼華吩咐,“我剛看到這邊只有一個年輕太醫,你立刻派人去太醫院,讓徐太醫親自帶人過來。”
趙尋安是昭儀,端嬪是嬪位,現在又有蘿蕓作證,是趙尋安先動手,太醫院的那群人肯定是緊著青陽殿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許灼華問地上的婢女。
“奴婢玉煙。”
“玉煙,你聽著,從現在開始,一步不離守著你家主子,本宮會再派兩個人過來,一旦你家主子醒了,立刻讓人告訴本宮。”
“是,奴婢多謝娘娘。”
許灼華起身,又往青陽殿去。
以她對趙尋安的了解,此事一定還有蹊蹺。
正好走到青陽殿門口,遇到許嘉意領著一隊侍衛過來。
“許大人。”
許灼華將許嘉意叫到一旁,“嘉意,你立刻帶著人進殿搜一搜,看有沒有可疑的東西。”
“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娘娘......”
“是我私下的安排,不要驚動他人,如果有發現,你直接告訴我。”
“是。”許嘉意行禮后退下。
許灼華抬腳進了青陽殿。
“皇后娘娘。”德喜從殿里走出來。
“陛下和瑾妃娘娘都在里面,陳太醫也在,”德喜嘆了一口氣,“聽陳太醫的意思,端嬪娘娘怕是熬不過明日了。”
“蘿蕓呢?”
“被陸大人提走了,正在加緊審問。”
許灼華想了想,“本宮就不進去了,先去陸成那邊看看。”
“陛下昨夜就沒怎么睡,一路上又在處理公務,你等會兒勸著點兒,讓他早些回太極殿歇一歇。”
“是,奴才遵旨。”
德喜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心想,今夜怕是沒人能睡得安穩了。
審問蘿蕓的地方選在一處偏殿。
蘿蕓坐在獨凳上,一直在哭。
“說,到底怎么回事?”
“趙昭儀又沒有得失心瘋,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就對端嬪下手?”
“是不是,端嬪說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趙昭儀不得不動手?”
“沒有,”蘿蕓聽不得旁人誣陷自己主子,立刻辯解道:“奴婢已經說過了,娘娘熬夜做了好幾個香囊,想著盡快讓趙昭儀用上,才讓奴婢特意去請她過來。”
“趙昭儀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個勁兒跟娘娘道謝,也就一炷香的時辰不到,她又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也是好好的,娘娘還讓奴婢去泡茶呢。”
“誰知,奴婢一回來......”
陸成打斷她:“什么香囊,做了幾個?”
蘿蕓被他一攪和,腦子突然有點亂。
想了一會兒才道:“做了六個,娘娘自己留了一個,賞了奴婢一個,還有兩個本來是要給二小姐帶走的,結果二小姐走得急,忘拿了。”
“剩下兩個應該都給趙昭儀了。”
陸成蹙眉盯著她,“為什么要給趙昭儀兩個,還有一個是讓趙昭儀帶給誰的?”
蘿蕓張了張嘴,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宮里只有趙昭儀和娘娘最要好,也許,那兩個都是給趙昭儀的。”
“胡說!”陸成一拍桌子,嚇得蘿蕓猛地打了激靈。
“我......我沒有。”
“那些香囊是奴婢和娘娘一起做的,就是六個。”
陸成審過不少人,管他心思再深,再會演戲,他都能瞧出來。
眼前這丫頭,看起來就是不禁嚇的樣子。
他剛才突然來這么一招,她驚懼之下硬是一點兒異樣都沒露出來。
經驗告訴他,蘿蕓說的都是實話。
門被人推開,許灼華走進來。
“臣見過皇后娘娘。”
許灼華擺擺手,在一旁太師椅坐下。
“陸大人審吧,本宮就在一旁聽著。”
“是。”
陸成重新坐回去,“你說你端茶到門口,聽到里面的聲音不對勁,從門縫看到端嬪受傷在地,就悄悄進去拿門邊的瓷瓶將趙昭儀打暈了,是嗎?”
“嗯。”
“打了幾下?”
“一下。”
“確定?”
蘿蕓抬頭看了看陸成,搖頭,“好像是兩下。”
“到底是一下還是兩下!”
陸成一吼,蘿蕓又開始亂了。
她記得是一下,可是主子說她在趙昭儀頭上砸出了兩個傷口。
那應該,就是兩下吧。
當時,她嚇得要死,手腳都是軟的,哪還記得住一下兩下。
再說了,這有什么重要的。
她現在只擔心,自家主子會不會有事。
蘿蕓哭得極為傷心,陸成又不好當著皇后的面用刑,只好坐在那里等。
許灼華站起身,走到蘿蕓面前,遞了一張錦帕給她。
“擦擦臉吧,你家主子沒事,已經醒了。”
“你現在只有一五一十回答陸大人的話,他才能替端嬪主持公道。”
“你再想想,當時你舉起瓷瓶敲下去,趙昭儀是不是一下就倒了?”
經過許灼華這么一提醒,蘿蕓瞬間就清醒不少。
她記得,她走到趙昭儀背后,使勁砸了下去。
當場,就看到趙昭儀的血噴出來了。
她嚇得不輕,不應該再去砸第二次的。
“娘娘,奴婢想起來了,奴婢只砸了一下,趙昭儀就暈過去了,還流了......好多血。”
許灼華和陸成對視一眼。
蘿蕓請太醫的時候,屋里只有端嬪和趙昭儀在。
第二個傷口,只能是端嬪做的。
端嬪都已經重傷了,還想著除掉趙尋安。
許灼華走出偏殿,陸成跟在她身后,拱手道:“娘娘,端嬪的嫌疑很大,臣認為,問題也許就出在那兩個香囊上。”
許灼華點點頭,“你去找御林軍許大人,興許他能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