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三十二了,年紀不算大,但也到了該安定下來的年紀。
周云鼎離她很近,近到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還有殘留的烏木玫瑰的香水味。
“我知道了,等忙完這個月,我就開始準備?!?/p>
“不過,”她拉著他的領帶,湊近了些,“我不喜歡你把花花草草的東西,帶到家里來?!?/p>
周云鼎突然伸手,輕輕捋著她額間的頭發。
“我說過,那些只是社交不可避免的事情,我......”
“我不會對不起你?!?/p>
水晶臺燈將光線切割成零碎的光點,映在周云鼎眼底,照出他的深邃和深情。
有一瞬間,許灼華差點以為,他說的是真的。
他俯下身,將額頭抵在她額頭上,“好燙,我今晚就住這兒,陪你吧?!?/p>
“不用?!?/p>
許灼華幾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周云鼎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許灼華連忙說:“別傳染你了,明天咱們兩個都起不來床,就只有讓寧舟過來了。”
“我沒事的,睡一晚就好了?!?/p>
她推了推周云鼎,“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早點過來接我?!?/p>
“你這樣還想著去公司?休息幾天吧。”
周云鼎站起身,叮囑道:“明天我早點來,你喜歡吃石筍街那家的小籠包,我給你帶過來?!?/p>
“好?!?/p>
聽到門外的關門聲,許灼華居然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沒去多想,閉上眼睛。
也許是吃了藥的緣故,這一次,她很快就睡著了。
“叮咚?!?/p>
許灼華睜開眼,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兩點四十二。
是哪個神經病,這個時候按門鈴。
她翻過身,蒙頭繼續睡。
“叮咚,叮咚?!?/p>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啊。
她又想殺人了。
她翻身起來,巨大的憤怒支撐她以極快的速度走到客廳。
可視門鈴上,顯示出一張臉。
“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覺來吵我。”
這句話,到了嘴邊,她都沒說出口。
天啊,她真是奴性太重了。
對著那張臉,不敢放肆。
“你找我什么事?”
祁赫蒼一臉擔心,“我聽管家說,你生病了,嚴不嚴重?!?/p>
本來快好了,又被他氣出一身汗。
許灼華摸了摸額頭,“出汗了,沒事了?!?/p>
說完,她就要關門。
祁赫蒼伸手擋住,不由分說就將她抱起來。
“你看你,臉都燒紅了,還說沒事?!?/p>
他將她放到床上,自己去了衛生間。
里面傳來放水的聲音。
聽到祁赫蒼說話,“如果不用涼帕子敷著,你夜里怎么會睡得踏實?!?/p>
以前,很多年以前,每次生病,他都是這樣說的。
只不過,從來都是如棠或者如蘭動手。
許灼華掀開被子,從縫隙看出去。
突然覺得想笑。
誰能想到,堂堂的大乾皇帝,居然也會伺候人了。
“打濕了?!?/p>
許灼華喊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對祁赫蒼的認定,有偏差。
伺候是伺候了,可也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好想問,他是沒有自己洗過臉,擰過帕子嗎?
就這么濕噠噠地弄過來,自己滿臉都是水。
祁赫蒼從床頭柜抽來幾張紙,給她擦。
“別動,流到脖子后面去了,我先給你墊著。”
祁赫蒼彎下腰,用紙巾攢著水。
許灼華突然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過于近了,姿勢也過于親密了。
“你就是桃桃,對不對?”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許灼華本就不清醒的腦袋,短路了幾秒。
祁赫蒼根本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
“如果你不是,怎么會同意我送你進來,又怎么會愿意我離你這么近?”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篤定,還有幾分得意。
許灼華腦袋嗡嗡響。
她肯定是燒糊涂了,才犯了這么大的錯。
平日的冷靜現在全派不上用,在坦白與否認之間,她選擇說了一句連她自己都不信的話,“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祁赫蒼側過頭,面向她,很認真地問她,“真的聽不懂?”
“不懂,你走吧,我們又不熟,你跑我家里來做什么?”
祁赫蒼的臉上突然露出幾分嚴肅。
他想起之前幾次見面,許灼華對他不冷不熱的模樣,心底就生出一股悶氣。
幾乎是一字一句說道:“和我不熟是嗎?我替你想起來。”
臺燈將兩人的身影,照在墻壁上。
四目相對,曖昧糾纏。
祁赫蒼低下頭,微涼的唇覆在滾燙的紅唇之上。
熟悉,又陌生。
炙熱和顫栗兩種感覺,幾乎同時在許灼華身上炸開。
他一點兒都不溫柔,雙手捧住她的下顎,將她緊緊箍住。
這個吻沒有任何前奏,來勢洶洶,在她唇上碾轉深入。
好暈,她的溫度肯定又升高了,真的好暈。
不知過了多久,狂風驟雨逐漸變為春日細雨,密密麻麻,飄飄灑灑輕柔撲向大地。
“想起來了嗎?”
喘息聲停在許灼華耳邊,帶著濕漉漉的潮意。
許灼華不想睜開眼,只覺得好累。
她寧愿這是一個夢,也相信這是一個夢。
既然是夢,她順從自己的心就好了。
她伸手,攀附在他脖頸上。
許灼華的回應,掃空了祁赫蒼心底最后一絲擔憂。
......
祁赫蒼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凌晨三點半。
睡不著。
憋了幾十年,半道停車,是什么感覺?
可他實在不想趁人之危,而且她還病著,未必受得住折騰。
還能咋辦,忍著。
也不差這幾天。
他給許灼華換了一張濕毛巾。
這次,濕度正好。
“你傻啊,用冰冰貼就行了。”
許灼華嘟囔一聲,又睡過去了。
他當然知道了,可他總得找個理由照顧他吧。
這個晚上,祁赫蒼就躺在一旁,半個小時起來一次。
別說前世,就是這輩子,他也沒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
可他心里高興,踏實,甚至希望時間過得慢些,他就這么重復,不知疲倦地做著這件事。
門鎖轉動,發出輕微的響動。
許灼華半睡半醒間,很靈敏地捕捉到了外面的動靜。
她猛地坐起來,發現祁赫蒼正躺在身邊,咧著嘴朝她笑。
完了!
周云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