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本來是不知道的。
是祁赫蒼,幫她分析出這一切。
曾經,她總是想逃避這件事,他們父女相依為命,曾是彼此的依靠,許灼華接受不了許父的背叛。
她不敢深究,也不愿多想,好像逃避一切,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孫又馨沉沉嘆了一口氣。
“這些都不重要了,我輸了,我認。”
“可是灼華,我對你,也不是完全都是假的。你年幼喪母,我也心疼過你,對你好過,如果不是為了小暉,我不會犯下大錯。”
“灼華,你能不能原諒小姨?”
許灼華嗤笑道:“別拉著許成暉做你的擋箭牌,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既然不敢承認,那說明你也覺得這件事可恥。”
“再者,你要是能對我動手,早就下手了。”
“難怪,我每次去京市找你,我爸都不讓我住你家,還總讓楊叔陪著我。”
“他知道我想我媽,在你身上能找到慰藉,他也知道,你接近我沒懷好意,所以讓人保護我。”
“直到我爸死了,你才敢對我動手,不是嗎?”
“灼華,我......”
許灼華抬手打斷她,“我不可能對你出諒解書。”
“我不要賠償,只求法律給所有人一個公道。”
“還有,許成暉到現在也不相信你是她母親,以后,他也不會相信。”
“許灼華,”這一點踩在了孫又馨痛處,“他是我兒子,他總有一天要給我報仇。”
“是嗎?”許灼華站起來,“很快,我就會把他送出國,這輩子,你都不要想找到他。”
說完,許灼華走出會見室。
身后,傳來孫又馨的聲音。
她在哭,在求饒,在咒罵。
這一切,都和許灼華無關了。
整整一年,許灼華都在滬市和京北兩邊奔波。
寧舟將文件遞給她簽字。
“許總,這是許亞狄退出董事會的決議。”
許灼華掃了一眼,簽下名字。
許亞狄沒想過要許灼華的命,他想要的,無非是從許父那里得不到的權柄和虛榮。
他為孫又馨提供便利,利用私生子的事制造輿論,對華商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這件事,許灼華在董事會上做了報告。
寧舟納悶道:“狄總已經有用不完的錢了,怎么還會做這種糊涂事呢?”
許灼華:“人都是貪心的。”
就像她。
一開始,她只盼著祁赫蒼脫離危險。
現在,她又無比期盼,祁赫蒼能早日醒來。
醫生查房后,說道:“許小姐,齊先生今天還是老樣子,一切平穩。”
“他還有蘇醒的可能嗎?”
“照理說,早就該醒了,所有檢查都是正常的,可就是......”
“許小姐,”醫生笑著安慰她,“醫學上的事,從來都不是百分百確定的。許先生的身體沒有大礙,也許有一天,突然就醒了。”
許灼華點點頭。
畢竟,她也是這樣,突然醒過來的。
......
祁赫蒼眼前最后一幕,是對向車道的車突然越過實線,迎面撞過來。
他猛打方向盤,將自己那邊迎上去。
他昏昏沉沉,好像在床上躺了很久。
“娘娘,太子殿下醒了。”
祁赫蒼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紫檀木的床架,還有鮫絲帷帳。
一旁的矮桌上,放著一鼎獸耳銅爐,一縷青煙緩緩往上。
突然,青煙散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赫兒,你可醒了,嚇死母后了。”
祁赫蒼坐起來,讓人拿了銅鏡過來。
鏡中人,是個面色蒼白的少年。
皇后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吩咐婢女,“知秋,你去太極殿稟報一聲,就說太子醒了,讓陛下放心。”
“對了,宮里祈福的和尚,都派去大長公主府吧。”
“母后,”祁赫蒼對自己稚嫩的聲音還有一點兒不習慣,他頓了頓,繼續問道:“大長公主府出什么事了。”
“宜仁郡主的小女兒在壽安宮沖撞了邪祟,一直昏迷不醒,太醫都過去看過,也沒個法子。”
她給祁赫蒼披上衣裳,繼續說道:“你這幾天發熱,你父皇心里擔心,便招了好些和尚入宮,給你祈福。”
“不管有沒有用,他們過去走一趟,也許宜仁郡主心里會踏實些。”
祁赫蒼:“她小女兒,是叫許灼華嗎?”
皇后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她的閨名,你如何知道的?”
沒等祁赫蒼回答,皇后擺擺手,擔憂道:“是個可愛的小姑娘,要是大難不死,闖過這一劫,也是個有福之人。”
祁赫蒼掀開被子就要下地。
皇后連忙攬住他,“你身子才好些,下床做什么,要什么東西,讓宮人取來就是。”
祁赫蒼一邊讓德喜給他穿衣服,一邊說道:“兒臣已經全好了,就是身上僵得厲害,想出去走動走動。”
皇后拿他沒轍,只好吩咐讓人跟著,又命令德喜照看好。
祁赫蒼拿了令牌,準備出宮一趟。
才走出宮門,就遇到一個游僧。
“施主是要去救人嗎?”
若是以前,祁赫蒼看都不會多看這種人一眼。
此刻,他停下腳步,擺手示意,讓德喜站遠點。
“是,你怎么知道?”
“貧道想勸您一句,天道所為,凡人不可改命。”
“若我偏要改呢?”
“施主并非凡人,以天子之命相助,可行。”
祁赫蒼收斂神色,“如何改?”
“施主可愿以命換命?”
祁赫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愿意。”
游僧拿出一塊玉石,示意祁赫蒼打開手。
玉石泛出青色熒光,一閃而過。
“成了,”游僧笑了一聲,將玉石握在手里念念有詞,“上天以施主二十八年陽壽,換得你所救之人多留世五十六年。”
“實在是一筆好買賣啊。”
游僧搖搖手里的蒲扇,信步而去。
祁赫蒼看著他離開,一時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
一行人繼續往大長公主府去,才行至半道,便聽前方傳來消息。
大長公主的小外孫女,已經醒了。
“殿下,您不去了嗎?”德喜在一旁問道。
祁赫蒼往公主府的方向望去,看了一會兒,轉身。
看來,那個游僧沒騙他。
他沉沉開口,“回宮吧。”
既然這一世注定不能相伴終老,不如讓他遠遠看著,守著,讓許灼華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十一年后,新帝登基。
太皇太后因思念過度,薨逝于壽安宮。
明珠公主不堪打擊,隨之而去。
朝堂上,臣子請求皇帝立后,廣開后宮。
皇帝不允。
后宮無一妃一嬪,皇帝于宗室挑選出一名幼童,親自教導。
皇帝執政十五年間,廣設學堂,無論男女老幼,皆可讀書。
弱化士農工商階層制度,以科考選拔人才,男女皆可參考。
清除貪吏,發展民生,創建出大乾盛世。
祁赫蒼多年積勞,身體透支,已盡天命。
太子純孝,奉上從北疆尋來的天山雪蓮。
祁赫蒼擺擺手,“你的心意,父皇都知道了,父皇命數如此,天意難改。”
“父皇,這是皇商特意送進宮的,說是稀世珍寶,有起死回生之效。”
祁赫蒼的眼神亮了幾分,問道:“哪個皇商?”
“許家,就是家主是女兒身的那個許家。”
“哦,許灼華。”
現在,她的名字天下皆知,再也不是拘在四方閣里的閨名了。
“既然是她送的,朕便嘗嘗吧。”
“誒。”太子含淚應了聲,立刻讓人將東西端上來。
祁赫蒼取了一勺放入口中,喃喃道:“好甜。”
他微瞇著眼,好像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念叨。
“祁赫蒼,你聞聞,香不香?”
“你要是想吃,就自己伸手來拿,我可不會喂到你嘴邊。”
“躺這么久,就不想起來動一動嗎?”
......
“好甜。”
許灼華本來靠在床邊打盹,猛地立起來。
她好像聽到祁赫蒼說話了。
“祁赫蒼,你說什么?”
病床上,祁赫蒼睜開眼。
眼神亮晶晶的,望著她笑,“我說,好甜。”
許灼華按下心頭激動,問道:“你是不是想吃冰淇淋了?”
祁赫蒼朝她招手,“你過來,我給你說,是哪個牌子。”
許灼華趕緊湊過去。
祁赫蒼撐肘起來,在她唇邊輕輕點了一下。
“就這里,最甜。”
________________
完結啦!
(求求寶子們,給個五星好評。)
再鄭重說一次感謝,感謝你們包容這個不完美的作品。
這本書上架的第一個月,我都沒有看過評論,特別是段評,因為我很害怕有人罵我。后來,我又實在忍不住,就飛速唰唰唰看過去。
居然!沒有人罵我耶。
天啊,我的讀者都是什么天使寶寶。
愛你們,么么噠?(^_-)
還有很多讀者提到,上卷寫到最后,太過倉促,這都是很中肯有用的意見,我會努力改正的。
原諒我是土狗兒,沒見過世面,真的從來沒有這么多人來看過我的小說。
很多次,我都在問我自己,為什么,憑什么,何德何能。
面對大家的饋贈,只能再說一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