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凝微微一愣，二哥當然有對某個姑娘不同，但問題是，這位姑娘成婚了啊！

她只能搖搖頭：“沒有，二哥對誰都一樣冷淡。”

然而，她那一愣，卻讓顧夫人看出了端倪。

顧夫人看不透顧千寒，一來是因為兒子本身就是天才，他的想法很難猜，二來就是她跟兒子接觸的少，對他了解自然也少。

但是女兒是她一手帶大的，她很了解女兒，而且女兒心思比兒子單純許多，她不擅長撒謊。

所以，顧千凝微微異樣的神情，讓顧夫人心里有了答案：兒子可能有喜歡的人了，而這個人是誰，女兒也知道。

但女兒不肯說，很可能是這位姑娘的出身或者身份多少有些問題，女兒怕她不同意，所以才替她二哥瞞著。

顧夫人終于欣喜起來，鐵樹總算開花了，她不怕兒子喜歡的姑娘出身有問題，她就怕兒子這輩子都不肯成婚！

反正兒子如今這名聲算是毀了，原來旁人頂多說他一句冷酷無情，可他現在一會兒搶人家妾室，一會兒又搶人家丫鬟，外人現在都說他癖好特殊，罵他是個無恥浪蕩子。

正經的勛貴世族，誰愿意把寶貝女兒嫁給他受委屈？

比如那柳閣老家，一聽兒子可能凌辱了蕭清淵的妾，毫不猶豫的就派人來回絕了親事，一點兒緩和的余地都沒有。

顧夫人一邊盤算著怎么才能從女兒嘴里套出話來，一邊注意到女兒的風寒似乎好了很多。

她奇道：“阿凝，你前兩日不是咳的都睡不著嗎？今日怎么不咳了？我瞧著氣色也好了許多，可是太醫開的藥終于起效了？”

顧千凝笑了起來：“母親忘了我請了寧王府的世子妃來過一趟了？”

“我記得，這事兒跟她有關？”

“那是自然！我的咳嗽就是她給我治好的，這可不是太醫的功勞，要不是阿棠來親自為我診治開藥，我這會兒肯定還咳著呢！”

“什么？她醫術竟然這樣厲害？”

“那是相當厲害！”

顧夫人點點頭：“我倒也聽說過，蕭清淵那位世子妃給寧王妃治好了頭疼暈厥的毛病，還給寧王治好了一直不愈的咳癥，我本來以為這是他們夫妻倆刻意夸大兒媳婦的本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說起沈晚棠的本事，顧千凝滔滔不絕，把人夸的天上沒有地上僅有，夸到最后，顧夫人不禁產生了疑慮。

“阿凝，我還從未聽你這樣夸過一個人，你何時跟那位世子妃關系這樣好了？你二哥跟蕭世子勢同水火，你卻跟他的世子妃親昵要好，這合適嗎？”

顧千凝被問的滯了滯，但她隨即就道：“合適，這有什么不合適的！二哥是二哥，我是我，蕭世子和他的世子妃也不能混為一談，他們吵他們的，我們好我們的！”

她把沈晚棠夸上天，一方面是因為沈晚棠在她心里確實很好，另一方面，卻暗含她的私心。

她想著，萬一二哥把蕭清淵和沈晚棠攪和的和離了，有她在前頭鋪墊沈晚棠的好，到時候二哥想娶沈晚棠，母親應當也不會太過反對。

瞧瞧，她可真是為二哥操碎了心啊！

可二哥卻死活不肯讓她嫁給太子，非要叫她遠嫁，真是鮮明的對比！

前幾日二哥甚至因為這件事，跟父親大哥吵起來了，父親罵他短視懦弱，大哥嫌他自私不為家族考慮。

顧千凝又想起了自己在法真寺求的那一堆下下簽，想起了方丈大師的解簽，想起了在沈家時，沈茗萱脫口而出的“你們顧氏全族都會死”。

猶豫了許久，顧千凝終于還是道：“母親，我入宮真的是件好事嗎？我最近總做噩夢，夢到我做了太子妃以后，害死了全家人，我……”

顧夫人立刻打斷她：“胡說什么，這種話以后萬萬不可說！”

“可是……”

顧夫人嚴厲起來：“阿凝，太子妃必須是你，只能是你！”

“你以后絕不能這樣胡思亂想，你父親你姑母還有你大哥，為你鋪墊了這么久，就是為了讓你將來接替你姑母做皇后！”

“未來的太子，也必須是從你肚子里生出來的！你要做這大灃最尊貴的女人，你不能瞻前顧后優柔寡斷，你要強大，要有睥睨萬物的驕傲！”

顧千凝垂下了眼簾。

這套說法，她從小聽到大，所以她一直也堅定不移的想要嫁給太子。

可是，最近的經歷，卻讓她開始產生動搖。

而她的動搖，又產生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她突然發現，太子似乎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在乎她，喜歡她。

她已經及笄了，可太子那邊依舊沒有動靜，他甚至也沒有暗示她，他要娶她。

她這次生病，除了染了風寒，其實也有心中郁結的緣故，沒有人能體會到她承受的巨大壓力和煎熬。

而她病成這樣，都咳出了血，太子也沒來瞧她，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

顧千凝不信他不知道她病了，太醫都往國公府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太子消息那么靈通，他肯定知道她生病的事。

可是，他卻沒有像從前一樣，關心她的身體，擔憂她的病情。

他變了。

顧夫人見女兒神情低落，以為是自己話說的太強硬了，傷了女兒的心，她趕忙拉起女兒的手，安撫的道：“阿凝，你別怪母親逼你變強，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如果你不入宮做太子妃，你還能嫁給誰？難不成你真的要像你二哥說的那樣，離開京城，遠嫁給一個陌生人嗎？”

顧千凝怔住了：“二哥也跟您提過這個嗎？我以為他只跟我說過。”

顧夫人嘆氣：“他說過，他還跟你父親你大哥都說過，甚至他已經著手給你挑夫婿了，只是我和你父親都不同意，所以也沒跟你說。”

“你放心吧，有我和你父親在，你的婚事，還輪不到你二哥說了算。”

“你二哥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性情大變，都開始不像他了，做的事總是叫人摸不著頭腦，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