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15日四九城 大會堂
大會堂的金色大廳燈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八十二歲的陳樾站在領獎臺上,深藍色的中山裝熨燙得一絲不茍,每一道褶皺都恰到好處地展現著這位功勛科學家的嚴謹作風。他胸前那枚沉甸甸的"共和國勛章"在聚光燈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勛章上精細雕刻的**和華表圖案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國家六十年的滄桑巨變。
陳樾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撫過勛章表面,能感受到每一處細微的紋路。這枚由999純金打造的勛章重達300克,背面刻著"共和國勛章"五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他忽然想起1953年在東北兵工廠獲得第一枚獎章時的場景——那只是一枚普通的銅質獎章,表面甚至有些粗糙,卻讓他激動得徹夜難眠。六十年過去,獎章的材質變了,分量變了,但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從未改變。
"陳樾同志為我國科技發展和國防建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播音員渾厚的聲音在會場回蕩,每個字都擲地有聲。陳樾瞇起有些昏花的眼睛,視線穿過臺下整齊就座的各級領導,落在了第三排的兒子陳明身上。如今已是航天工業集團副總工程師的陳明,鬢角也已泛白,但那雙明亮的眼睛依然像年輕時一樣充滿活力。父子倆目光相接時,陳明悄悄豎起大拇指,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與三十年前在少年科技班獲獎時一模一樣。
如雷的掌聲在會場內回蕩,陳樾卻恍然回到了1950年那個寒冷的冬天。那時的東北,積雪能沒過膝蓋,他穿著單薄的棉衣在雪地里艱難跋涉,懷里緊緊揣著從系統里抄錄的第一份圖紙——那是一份改進版的AK47步槍圖紙。六十年彈指一揮間,這個曾經連火柴都要進口的國家,如今已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三艘航母在遼闊的海疆巡航,最先進的光刻機在江南的現代化廠房里日夜運轉。
1月20日 四九城 家中書房
深夜的書房里,臺燈在紅木書桌上投下一圈溫暖的光暈。陳樾伏案工作,鋼筆在特種紙張上沙沙作響,墨跡在燈光下泛著微微的藍光。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六十三本工作筆記,按照年份嚴格編碼,最早的幾本已經泛黃卷邊,書脊上的編號都有些模糊了。窗外飄著今冬最大的一場雪,雪花簌簌地拍打著玻璃窗,偶爾能聽見院里的老槐樹枝被積雪壓斷的脆響。
"爸,您該休息了。"陳明輕輕推開門,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杯壁上已經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他注意到父親青筋凸起的手背上布滿了老年斑,那些褐色的斑點像是一張張微縮的地圖,記錄著老人八十多年的人生歷程。
陳樾摘下老花鏡,用食指和拇指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鏡架上還留著長期佩戴留下的細微劃痕。"把這些弄完就睡。"他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摞文件,最上面一頁赫然寫著《火星載人探測初步構想》,頁眉處印著"絕密"的紅色字樣,"可能...可能我用不上了。"說這話時,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但眼神依然平靜如常,仿佛只是在討論明天的天氣。
陳明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牛奶在杯子里晃出細小的波紋。父子倆心照不宣地沉默著,誰都沒有點破那個鎖在抽屜里的體檢報告——肝癌晚期四個字像刀刻般清晰,旁邊還附著醫生潦草的診斷意見:"預計剩余時間3-6個月"。
"對了,"陳樾突然想起什么,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邊緣已經有些磨損,上面用紅筆寫著"絕密"二字,"這是我整理的科技發展路線圖,到2050年的。"信封很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里面裝著的是老人畢生的心血,"記住,芯片和航天是未來競爭的核心,就像當年的兩彈一星。"他說著,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書架上那個神舟五號模型,那是楊力偉成功返航后送給他的禮物。
1月25日 黃海某海軍基地
軍港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著臉,帶著咸腥味的海風呼嘯著掠過觀禮臺。陳樾裹緊了將校呢大衣,卻依然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透過衣物鉆進身體。港口里,三艘鋼鐵巨獸靜靜停泊,最新下水的"山東艦"正在進行服役前的最后調試,甲板上的工作人員像忙碌的螞蟻,在龐大的艦體襯托下顯得格外渺小。海浪拍打著碼頭的水泥墩,發出有節奏的嘩嘩聲,與遠處海鷗的鳴叫交織在一起。
"陳老,多虧您當年在軍委會議上力排眾議,堅持要搞航母。"海軍司令遞來一個軍用望遠鏡,鏡身上還帶著體溫,橡膠眼罩處有輕微的使用痕跡,"現在咱們終于有自己的藍水海軍了。"他的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自豪,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艘嶄新的航母。
望遠鏡的視野里,一架殲-15艦載機正在進行起飛訓練。發動機的轟鳴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甲板在飛機起飛時微微顫動,尾焰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扭曲的熱浪。陳樾想起前世夏國海軍蹣跚起步的艱辛,想起那些"航母無用論"的爭議,想起八十年代看到鷹醬航母時的那種震撼,眼眶不禁有些發熱。海風帶著咸腥味撲面而來,吹亂了他花白的頭發,也帶來了遠處輪機艙的柴油氣味。
"還不夠,"他放下望遠鏡,指向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的云層正在積聚,預示著更大的風浪,"未來要有電磁彈射,要能馳騁大洋..."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司令官連忙扶住老人搖晃的身軀,卻摸到了一把瘦骨,隔著厚厚的軍大衣都能感受到那具身體的孱弱。
2月3日 凌晨 臥室
陳樾在睡夢中安詳離世,床頭燈還亮著,昏黃的燈光照在那本讀到一半的《火星殖民計劃》上。書翻開在第203頁,正是關于火星基地生命維持系統的章節,頁邊還留著老人用鉛筆做的批注。當清晨保姆推開房門時,發現他的表情平靜得像睡著了一樣,只是手指還保持著翻書的姿勢,仿佛隨時準備繼續閱讀。床頭柜上的藥瓶蓋子是松的,里面少了兩片止痛藥,但醫生開的劑量說明上明確寫著"每晚一片"。
消息傳出后,全國降半旗致哀。新華社發布的訃告占據了各大報紙頭版:"我國著名科學家、戰略家陳樾同志逝世,享年82歲..."訃告旁邊配發的照片是去年在航天城拍的,老人站在長征五號火箭模型前,身后是巨大的五星紅旗,笑容慈祥而堅定。當天的《新聞聯播》用了整整八分鐘來回顧他的一生,播音員的聲音罕見地有些哽咽。
2月10日 八寶山革命公墓
追悼會現場人頭攢動,前來悼念的隊伍排出了幾百米遠。陳樾的遺體覆蓋著鮮紅的黨旗,周圍擺滿了白菊和百合,花香混合著冬日的寒氣,形成一種特殊的肅穆氛圍。人群中不僅有各級領導,更多的是他曾經幫助過的普通人:那位被他保下診所的老中醫孫老的孫子,現在已經是一家三甲中醫院的院長,白大褂口袋里還揣著當年那本《臨證心得》的復印本,書頁邊緣已經因為經常翻閱而發黑;當年在東北兵工廠跟著他學技術的學徒工,如今已是高級技師,手上還留著當年車零件時留下的疤痕,此刻正用那雙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擦拭眼角...
陳明在整理父親遺物時,在保險柜深處發現了一個上鎖的鐵盒。鑰匙就掛在老爺子隨身攜帶的鑰匙鏈上,已經有些生銹,需要費些力氣才能轉動。打開后,里面是一本發黃的日記,扉頁寫著:"如果我突然離開,請將以下技術資料交給國家..."落款日期是1998年1月,正是老人第一次被診斷出肝硬化的那一年。陳明的手不住地顫抖,原來父親早在十二年前就準備好了這一天。日記本里夾著一張泛黃的便簽,上面是熟悉的筆跡:"告訴同志們,我去星辰大海了。"字跡有些歪斜,顯然是忍著疼痛寫下的。
歷史的回響
時光飛逝,陳樾預言的未來一一實現:
2015年,"嫦娥五號"完成月球采樣返回,帶回了1.731公斤月壤,其中一部分被永久保存在國家博物館的恒溫展柜中;
2020年,"天問一號"成功登陸火星,傳回第一張高清火星地表照片,照片角落里能看到探測器上小小的五星紅旗;
2030年,夏國航天員首次踏上月球表面,在月球南極建立了首個科研站,站名"啟明"正是取自陳樾生前提出的建議;
2050年,第一個載人火星考察站"紅旗站"建成,首批六名航天員在火星度過了500個日夜,他們帶去的物品中有一本陳樾的傳記...
在四九城航天飛行控制中心的墻上,始終掛著一張老照片:滿頭白發的陳樾正在給一群年輕科研人員講解火星探測器的原理,黑板上寫滿了復雜的公式,角落里還畫著幾個俏皮的火箭簡筆畫。照片下方的銘牌上寫著:"我們的星辰大海——紀念陳樾同志"。每逢重大發射任務前,工作人員都會自發地在照片前擺上一束鮮花,這個不成文的傳統已經持續了三十多年。
而在東北老工業基地的一座紀念館里,陳列著陳樾生前用過的鋼筆、眼鏡和那六十三本工作筆記。參觀者總能注意到,每本筆記的扉頁上都寫著同樣一句話:"為華夏之崛起而奮斗。"字跡從最初的工整有力到后期的顫抖歪斜,見證了一位科學家畢生的堅守。紀念館的留言簿上,最新的一頁寫著:"陳爺爺,我現在是航天員了,明年就要去'紅旗站'工作,您看到了嗎?"署名是一個"90后"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