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甄隨羅疏到他的展廳,這廳閣墻上掛了許多畫作,不止多隆畫的觀音像,還有其他名家作品。
肖甄對畫有些癡,她自己也收藏了許多不傳世的畫作,眼前有些畫作只在傳聞中聽過。
當下近前鑒賞,態(tài)度認真嚴肅起來。
“這個可是真的?我也分辨不出?!绷_疏側看了她一眼,指向其中一幅。
“絕世之孤品?!毙ふ玎?,熱望的眼神透露出她此刻的激動。
羅疏點了點頭,走到另一幅畫前,問道:“這個呢,也是真品?”
肖甄隨著他的步子走到另一面墻前,仰頭觀看,在她認真看向畫作時,他側看向她,目光靜靜落在她的臉上。
肖甄一心只在畫上,帶著癡意,一雙眼睛盯著畫里的每一處細節(jié),過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這幅是贗品。”
這個畫仿的相當高明,不論是筆法還是著色,很容易當成真品。
羅疏嘆了一聲:“這可如何是好,我這書閣里還有好些,若是甄兒閑時,可否常來我這兒幫我辨認?”
肖甄從畫中抽回神絲,轉過身,雙眼微斂:“還是找專門鑒定書畫之人為好,我懂得并不多?!?/p>
說罷帶著丫鬟離開了。
羅疏面上淡淡笑著,跟在她的身后,將她送出府門看她離開。
“爺,你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就為了見這么一會兒,也太不值?!绷_一順著他家主子的目光看去。
“值了。”羅疏勾唇說道,她在回避他的目光,與其說是離開,不如說是逃開。
羅一不懂,只覺著費力不討好,白忙活一場,舍出去多少銀子,他家爺也不肉疼。
次日,羅疏帶人回京都,到了府上,同父母言明自己要娶肖家女。
羅父羅母一直操心兒子的婚娶,回回一提成家之事,他總找各種理由推阻,要么躲出去尋不著人。
他們的這個兒子為人處世練達,樣樣都出挑,就連羅父也不得不承認,大兒子稱得上頂頂優(yōu)秀,唯有一樣讓人頭疼,貪美色。
也是這個原因,讓二老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他給他們娶個身世不清白的花樓女子,或是帶回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平民女。
這次他說親自去云川給肖老過壽,羅父哪能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無非就是借由頭躲出去,誰知回來后,說他要娶肖家女。
這下可把羅父羅母給樂得合不攏嘴,肖家和他們同為上姓氏族,若能娶得肖家女,他們心頭的一件大事就可以落地了。
當下,羅母請了京都媒人,打算往云川走一趟,誰知兒子卻說,云川離京都路途太遠,等媒婆得了信,一來一回,不知耽誤多少時候,不如把彩禮一并運去云川,直接下聘。
二老想過后,覺著有道理,羅老大人又另寫了一封書信與肖家家主,信中自是商議兩家子女嫁娶。
羅疏帶隊又走了一趟云川,誰知這一去就是兩年。
……
這日,寶姑從街市買了一卷綢布,打算給自己做身衣衫,經過茶莊時,不免又進到店里。
“你們東家可回了?”
那店掌柜知道這婦人是家主的相好,說道:“還未歸?!?/p>
寶姑只好走出店門,她已有兩年沒見到那位爺,真真是挨一日似三秋,盼一夜猶半夏,這兩年也不知怎么熬過來的,更不知還要等多久才能見到人。
正想著,前面?zhèn)鱽龛尮穆?,還有喧嚷歡動的人聲,聽得旁邊經過之人相互議論。
“這是做什么,這樣熱鬧,看著像是接親的隊伍?!?/p>
“可不就是接親隊伍?!?/p>
“誰家?如此大的陣仗?!?/p>
“我才從那邊過來,聽說是羅家長子的迎親隊伍?!?/p>
此時一人驚呼:“喲,是這位爺?不知娶得哪家女子?”
“云川肖家女,那位也是高門貴女,門當戶對,聽說羅家這位爺在云川住了整整兩年才把人心攏住。”
“倒是難得,羅家這位爺可不是個長情的主兒,只怕這位肖家女日后少不得獨守空閨了……”
眾人說說笑笑往前面去了。
寶姑怔在那里,原來那人兩年不見是去云川陪可意人兒,而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
鑼鼓吹打聲大了起來,迎親隊伍往這邊行來,沿路看熱鬧的人也涌了過來。
寶姑一眼便瞧見隊伍前乘于馬上的英俊男子。
隊中一頂寶轎,眾人抬著,那里面坐著的便是肖家女,也是他的妻。
不待她多看,寶轎已從她眼前經過,迎親隊伍很長,緩緩朝前行著。
寶姑不知心里什么滋味,她同他相好時,他不止她一人,不過她知道他,不論外面有多少女人,女人們同他好時是不能再同別人好的,相當于他花錢包占。
一旦他膩味了,便不再相見,從不拖泥帶水,不過只要跟他一場,他從不虧待,給的金錦只要不亂揮霍,安穩(wěn)過一輩子不成問題。
他脾性不羈,并不喜被束著,直到二十好幾仍不愿立妻室,想不到他那樣的人……也娶妻了……
不過照她說,就算娶了那什么肖家女又怎樣,高門貴女?呵!到了床上,兩腿一張,有什么區(qū)別?落到最后,照樣獨守空閨。
那些個貴女端得是清高,目下無塵,還不如她們這些小門戶的女子有意趣。
寶姑想及此,一開始的酸苦沒了,生出歡喜來,因著她盼的人回了,過段時日,她再找機會把人約出來相會。
屆時,羅家爺對肖家女的新鮮勁過了,她再給羅一小廝一點好處,讓他在他面前稍稍提及,不信她絆不住人。
而這一次她學乖了,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總之,事事依著他就對了,只要她將他伺候好,他總不會真狠心撇下她。
羅疏在外的野花不止寶姑這一朵,是以,抱著這一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
羅疏喝了一些酒,這點酒對他來說不至于醉人。
今日是他和她的大喜之日,兩年,他用了兩年時間,終是把人娶到,他清楚肖甄嫁給他仍是不情愿。
不過對他來說無所謂,他要的是她的人,至于她的心……沒關系,可以慢慢俘獲。
輕紗晃蕩,帳中人影緩緩起伏,有女子的泣聲,還有男人微喘的低語。
“你哭什么?”
羅疏伸手鉗住身下人的下頜,他并未放輕指力,她的臉腮在他的指間變了形。
肖甄將頭撇在一邊,不去看他,只是眼角仍有淚珠淌下,那眼淚把枕打濕。
羅疏本想輕憐她,不叫她太遭罪,可她這副飲泣吞聲的樣子叫他看了惱火,讓他覺著自己很不堪,她是被迫承于他身下。
“你不想看我,我偏讓你看?!绷_疏說著,再次鉗住她的下頜,迫她看向自己。
肖甄性格看似溫良,實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否則肖家二老也不會明知她喜歡一個護衛(wèi),卻拿她沒辦法。
他們只能將那護衛(wèi)調離,并不敢把他怎么樣,怕的就是肖甄走絕路。
羅疏心里也有氣,他為娶她,把手上一攤子事丟下,什么都不顧了,在云川待了兩年,為得誰?還不是為了她,她倒好,都入紅帳了,卻還一臉的不情愿。
換成誰,誰不惱。
他將她的臉扳正,她偏不如他的意,干脆把眼睛閉上,隨他怎樣動作,半點反應不給他,如同一個木頭。
羅疏氣笑了:“你做這樣子給誰看?”
肖甄仍是不理,只是把眼閉著,蹙著眉心。
羅疏雙目一沉,將她的腿兒高高架起,不再顧忌什么,毫無保留地迎送。
肖甄疼得柳眉更緊,咬著唇,硬是半點不吭。
羅疏低下身,俯在她的上方,誘哄道:“乖乖,你看看我?!?/p>
肖甄眼淚不自覺地又流了下來,哪怕流著淚,也不愿睜眼。
她的心太痛了,身上的疼根本算不上什么,她心里的那個人死了,而她選擇嫁給羅疏,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想離開云川,再也不想回去。
既然那個人已死,那么……隨便罷,隨便怎樣都行。
羅疏見她仍是油鹽不進的樣子,當真惱了,原來自己在她那里一文不值,他幾時受過這種冷待?!
“既然不想看,那就別看了?!?/p>
說罷,他從她身體退出,將她整個人翻轉,按住她的頭,沒有一點憐惜地從后貫入。
肖甄下意識地哼了一聲。
羅疏俯到她的耳邊,惡意戲說:“原來喜歡這樣……”
肖甄氣息不勻,額上開始沁出細汗,雙手揪著身下的衾被,羅疏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交握住。
事畢,羅疏看著身下之人,濕黏微鬈的長發(fā)下是纖秀的背,床單上落了顏色,這會兒,心里又升起悔意,剛才做得有些過了。
于是躺到她的身側,將人攏在懷里,親了親她濕漉漉的額頭。
“我知你心里藏有事,既是嫁了過來,就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羅疏嘆了一息,“你是個不喜將事情外訴之人,但你我夫妻一體,有什么說出來,別悶在心里?!?/p>
肖甄咬著唇,眼睛更加酸澀,不知為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