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過米白色的紗簾,在林希的書桌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書桌一角堆著半人高的草稿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有些地方還用熒光筆圈出了重點——那是她為新章節(jié)構(gòu)思的魔法咒語體系。
林希盤腿坐在電腦前的電競椅上,寬松的灰色衛(wèi)衣袖子滑到肘部,露出纖細的手腕。她的手指在機械鍵盤上翻飛,發(fā)出清脆的“嗒嗒”聲,屏幕上的文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銀翼精靈莉婭展開十二尺長的光翼,翅尖凝結(jié)出三枚菱形冰晶,在與惡龍對峙的崖邊劃出三道璀璨的弧線。惡龍噴出的烈焰觸及冰晶,瞬間被蒸騰成白霧,霧靄中傳來莉婭清冷的聲音:‘以星塵為誓,你的貪婪該終結(jié)了’……”
就在她準備寫下惡龍反擊的關(guān)鍵情節(jié)時,手邊的手機突然“叮咚”一聲響起,屏幕上跳躍的“王編輯”三個字像個不速之客,瞬間打斷了她腦海中激戰(zhàn)的畫面。
林希嘖了一聲,抬手抓了抓亂糟糟的丸子頭,認命地拿起手機。聽筒剛貼上耳朵,王編輯那標志性的爽朗笑聲就涌了出來,帶著穿透屏幕的熱情:“小希啊,快接電話,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砸你頭上了!”
“王姐,”林希打了個帶著困意的哈欠,眼角擠出兩滴生理性淚水,“什么事啊?我這兒莉婭正跟惡龍打得難分難解呢,剛要寫她放大招——”
“放什么大招,先接我的招!”王編輯在那頭笑得更歡了,“下周六下午,城南靜語書店有個線下交流活動,主辦方特意托我給你遞橄欖枝。你猜猜來的都是誰?張總編、李教授,還有好幾個出版社的負責人,全是業(yè)內(nèi)能拍板的人物!”
林希一聽“線下活動”四個字,肩膀瞬間垮了下來。她下意識地瞥了眼鏡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比眼影還重,衛(wèi)衣上沾著昨晚吃泡面濺的湯汁,頭發(fā)更是像個雞窩。作為一個能連續(xù)三個月不出門、靠外賣和零食續(xù)命的資深宅女,這種需要化妝、穿正裝、跟陌生人寒暄的場合,簡直比讓她寫十萬字大綱還難。
“王姐,我就不去了吧?”她拖著長音找借口,手指無意識地摳著鍵盤邊緣的貼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跟陌生人說話就結(jié)巴,上次簽售會差點把‘謝謝支持’說成‘謝謝指教’。到時候說錯話,不僅丟我的人,還得連累你跟著沒面子。”
“你這丫頭,凈會給我找理由。”王編輯的聲音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卻又透著真切的關(guān)心,“你的文筆那么靈,口才差不到哪兒去。再說了,這次活動方給的出場費是六位數(shù),還不算車馬費和后續(xù)的推廣資源。你前陣子不是說想把書房重新裝成錄音棚,方便錄有聲書嗎?這錢剛好能頂上。”
六位數(shù)?林希的耳朵動了動。她確實在網(wǎng)上收藏了一堆錄音設(shè)備,光那個專業(yè)麥克風就夠她寫兩個月小說了。而且王編輯說的沒錯,自己現(xiàn)在確實需要拓展人脈——上次想請一位民俗專家請教精靈祭祀的儀式細節(jié),輾轉(zhuǎn)托了三個人才聯(lián)系上,要是能在活動上認識些前輩,以后查資料都能省不少事。
她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目光掃過書架上那排楚墨的簽名書——從《玄境》第一部到最新的《歸元》,每本扉頁上都有他清雋的字跡。聽說這位玄幻大神也會參加線下活動,要是能當面請教他怎么把打斗場面寫得既震撼又不拖沓……
“好吧好吧,我去還不行嗎?”林希終于松了口,語氣里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無奈,“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要是到時候我杵在臺上像個木頭樁子,你可別罵我。還有啊,正裝是不可能穿的,最多……最多穿條沒破洞的牛仔褲。”
“這才對嘛!”王編輯立刻喜笑顏開,“穿什么你看著辦,別太隨意就行。地址我等下發(fā)你微信,周六下午兩點,千萬別遲到。對了,提前把你那小說里的趣事準備幾個,到時候跟讀者多互動互動,他們就愛聽你那些腦洞怎么來的。”
掛了電話,林希盯著電腦屏幕上停在半空的冰晶咒語,半天沒回過神。陽光漸漸移到鍵盤上,把字母鍍上一層暖光,可她心里卻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一想到要站在幾十號人面前說話,她就手腳發(fā)軟;可一想到能見到楚墨,又忍不住有點小小的期待。
她點開微信,看著王編輯發(fā)來的書店定位,突然抓起桌上的棒棒糖塞進嘴里——是青蘋果味的,她寫文時的必備品。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林希深吸一口氣,重新坐直身體:“先把惡龍解決了再說!”
手指再次落在鍵盤上,只是這一次,屏幕上的銀翼精靈似乎多了點猶豫,連凝結(jié)冰晶的速度都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