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
中軍帥帳內。
趙鋒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披甲。”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趙大牛和趙富貴立刻上前。
一人捧著烏黑的玄鐵甲,一人扛著冰冷的斷魄槍。
“主公,真要去啊?”
趙大牛一邊為主公扣上護腕,一邊忍不住嘟囔,“那韓定國可是個老狐貍,萬一他在兩軍陣前設下埋伏,那可如何是好?”
趙富貴也悶聲悶氣地附和:“是啊主公,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可沒說不斬主帥的!這老家伙,不講規矩怎么辦?”
趙鋒聽著兩個心腹的擔憂,不由得笑了。
他伸開雙臂,任由兩人為他穿戴沉重的胸甲和肩鎧。
嘴上輕松地說道:“兩軍相隔二十里,他就算有埋伏,等他的人馬沖過來,我早就騎著赤電跑回大營了。再說了……”
趙鋒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追憶,“我與他兒子韓破虜見面尚且坦坦蕩蕩,他韓定國號稱大乾軍神,還不至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話是這么說。
但趙鋒心里跟明鏡似的。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他之所以敢去,自然是有萬全的準備。
當初趙鐵錘為他量身打造的那套貼身軟甲,自打出征以來,就沒離過身。
那玩意兒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是保命的最后一道屏障。
更何況……
趙鋒感受著體內奔騰洶涌的氣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拳怕少壯,棍怕老狼。
可戰場單挑,終究是氣力為王!
他韓定國就算年輕時是猛虎,如今也六十多了,筋骨氣血早已不復巔峰。
而自己,正值壯年,又有系統加持。
真要動起手來,誰死誰活,還真不一定呢!
若是韓定國真敢偷襲,那今日這重丘平原。
埋葬的恐怕就是大乾的軍神了!
“好了。”
隨著最后一件甲裙扣好,趙鋒已然被全套玄鐵重甲包裹。
他猿臂輕舒,將鎮四方長弓負于身后。
右手握住斷魄長槍,大步走出帥帳。
帳外,晨光熹微。
十萬趙家軍將士早已披堅執銳,列陣完畢。
無數的刀槍劍戟在初陽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一面巨大的“趙”字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趙鋒翻身跨上神駿的“赤電”。
戰馬興奮地打了個響鼻,刨了刨蹄子,似乎已經迫不及待。
他沒有回頭。
只是目光直視著前方二十里外,那片被晨霧籠罩的敵軍大營。
鷹眼悄然開啟。
視線瞬間穿透了距離與薄霧,對方大營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簾。
在那面玄色的“韓”字帥旗下,同樣有一隊人馬正在集結。
為首一人,雖然隔著遙遠的距離,但趙鋒卻能清晰的看到。
韓定國!
他果然也在!
“駕!”
趙鋒不再猶豫,雙腿輕輕一夾馬腹。
赤電如一道紅色的閃電,猛地竄出軍陣。
單人獨騎。
趙鋒背弓持槍,朝著兩軍對壘的戰場中央,疾馳而去!
……
與此同時,對面的大乾聯軍營地。
高高的帥臺之上。
宋河、洪金、張術等人。
正神色復雜地看著那道玄甲身影,在親衛的簇擁下,策馬而出。
“這韓老將軍……當真是膽氣沖天啊!”
宋河臉上堆著笑,語氣里卻帶著一股子酸味。
“哼,那趙鋒小兒不也來了嗎?”
洪金撇了撇嘴,眼神里滿是嫉妒與不甘,“單人獨騎,好大的威風!”
一旁的張術眼觀鼻,鼻觀心,幽幽地嘆了口氣。
是啊,威風!
太威風了!
想他們,同樣是扯旗造反,哪一個手底下不是有十幾萬人口,幾萬的弟兄?
可到頭來呢?
他們在這位大乾軍神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
搖著尾巴,像狗一樣諂媚,只為求一個招安的名分。
可人家趙鋒呢?
人家直接拉起十萬大軍,就在這平原之上,與韓定國正面叫板!
甚至還能讓這位眼高于頂的軍神。
主動放下身段,約他陣前一敘!
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一種名為“憋屈”的情緒,在幾個反王的心頭蔓延。
他們忽然覺得,自己這反,造得真他娘的失敗!
反到最后,還是成了朝廷的一條狗。
而人家趙鋒,卻快要反成真龍了!
就在他們各懷心思之際。
平原的中央,兩道身影越來越近。
一紅一黑,兩匹神駿的戰馬。
在廣袤的戰場上,拉出兩道筆直的煙塵。
盞茶功夫后,兩人相距不過百步,同時勒住了韁繩。
韓定國揮了揮手。
身后的兩名親衛立刻上前。
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麻利地鋪開一張矮幾。
隨后擺上兩套茶具,又燃起一個小小的泥爐。
做完這一切。
韓定國再次揮手,示意所有親衛退下。
偌大的戰場中央,瞬間只剩下了他和趙鋒二人。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