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攥著她手腕的大手,力氣大得驚人,還帶著無法抑制的細微顫抖。
林晚晚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劇烈的疼痛正通過這只手傳遞過來。
他很疼?
這是……什么情況?
她冷靜地分析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裴云霄的痛苦不似作偽,那種生理性的反應,是再高明的演員也演不出來的。
而更詭異的是,當他的手掌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他緊繃的身體似乎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松弛。
【叮咚!檢測到宿主與法定解藥‘林晚晚’產生B級肢體接觸,‘過敏性單身系統’一級疼痛懲罰開始緩解……】
一道冰冷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裴云霄的腦海中響起。
伴隨著這道聲音,那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源自內臟的抽搐感,竟然真的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雖然依舊難受,但已經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裴云霄的理智在崩潰的邊緣回籠。
系統?解藥?
他死死地盯著林晚晚,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這一切都發生電光石火之間。
直播現場的導演在短暫的震驚后,立刻抓住了這個爆點,瘋狂給攝像師使眼色,特寫鏡頭毫不吝嗇地給到了兩人交握的手上。
主持人也是個中老手,立刻反應過來,用一種夸張又曖昧的語氣打圓場:“哎呀!看來我們的裴總,是想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來表達對未婚妻的‘占有欲’?。≌媸翘寺耍 ?/p>
彈幕上已經徹底淪陷。
【救命!這就是霸總的愛嗎?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誠實地拉住她!太好嗑了!】
【他抓住她的時候,手都在抖!他一定是在害怕,害怕她真的會走!】
【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哦不對,是她逃,他追!他用行動告訴她: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我瘋了,胰島素給我來一針!】
林晚晚對這些腦補言論置若罔聞。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裴云霄,清澈的眼眸里沒有半分普通女孩該有的嬌羞或竊喜,只有探究和審視。
她能感覺到,裴云霄的顫抖在慢慢平復。
“裴總,”她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你的手,可以松開了嗎?弄疼我了?!?/p>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像山澗里的泉水,瞬間讓裴云-霄因疼痛而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他猛地回神,觸電般地松開了手。
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紅痕,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裴云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狼狽地別開視線,重新坐直了身體,試圖恢復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赏时M血色的臉龐和額角未干的冷汗,卻讓他此刻的故作冷漠顯得有幾分色厲內荏。
疼痛……消失了。
只要不離開她,疼痛就會消失。
這個認知,讓裴云霄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屈辱和荒謬。他,裴云霄,活了二十八年,向來是掌控一切的人,如今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系統,和一個他打心底里厭惡的女人,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接下來的節目錄制,成了一場詭異的拉鋸戰。
裴云霄全程緊繃著臉,一言不發,但他坐的位置,卻比一開始,不自覺地朝林晚晚挪近了半尺。
林晚晚則安之若素,仿佛剛才那場鬧劇從未發生。她安靜地坐在那里,姿態優雅,氣質疏離,與周圍喧鬧的環境格格不入。她不說話,也不去迎合鏡頭,卻自成一道風景。
這讓那些原本等著看她笑話的黑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憋屈。
【裝什么高冷啊?剛才被裴總當眾打臉,現在不敢說話了吧?】
【就是,要不是裴總后面那一下拉扯,她現在臉都丟光了。】
【可是……你們不覺得她今天有點不一樣嗎?感覺……氣場好強?!?/p>
【樓上的別洗了,再強的氣場也改變不了她是個草包的事實!】
終于,開場環節結束,導演組宣布第一個流程:嘉賓各自回房休整,一小時后在別墅客廳集合,進行第一次浪漫任務。
聽到“各自回房”四個字,裴云霄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下意識地看向林晚晚。
林晚晚已經站起身,沒有絲毫留戀,提著自己的小行李箱,轉身就朝著節目組分配給她的房間走去。
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裴云霄的心尖上。
不,是踩在他的神經上。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一米,兩米,三米……
那種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抽痛感,開始像藤蔓一樣,從他的四肢百骸悄然蔓延開來。
裴云霄的臉色又一次白了。
他不能讓她走!
幾乎是出于本能,他邁開長腿,僵硬地跟了上去。
這一幕,再次被鏡頭精準捕捉。
別墅是開放式結構,從客廳到房間的走廊一覽無余。只見林晚晚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而身形高大的裴云霄,就那么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保持著一個極其微妙的距離。
他不敢靠得太近,因為他那該死的潔癖和厭女癥還在叫囂。
他也不敢離得太遠,因為那個要命的系統隨時會讓他生不如死。
于是,他就像一個設定了追蹤程序的機器人,死死地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控制在五米之內。
其他幾位嘉賓都看傻了。
陽光健氣的小奶狗男星周子航撓了撓頭,小聲問身邊甜美可人的女團隊長蘇菲:“裴總這是……在護送林晚晚回房間?”
蘇菲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卻還是維持著甜美的笑容:“裴總對未婚妻,真是體貼呢?!?/p>
彈幕又一次沸騰。
【啊啊啊!他跟上去了!他真的跟上去了!】
【這是什么絕世深情男主??!嘴上說著嫌棄,身體卻一步都舍不得離開她!】
【他是在用行動宣告主權!告訴所有人,林晚晚是他的人!】
而身處風暴中心的林晚晚,終于察覺到了身后的“尾巴”。她停下腳步,回頭,清冷的目光看向那個臉色發白、步履僵硬的男人。
“裴總,”她問,“有事?”
裴云霄的腳步猛地頓住,薄唇緊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么?
說我得了怪病,離你五米遠就會痛不欲生?
他裴云霄的字典里,從來沒有“示弱”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