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流云宗的路,比想象中更顯清幽。越過隕魔谷地界時(shí),沈清辭特意放緩了劍光,低頭望去——曾經(jīng)被魔氣浸染的黑土上,已冒出點(diǎn)點(diǎn)新綠,幾株耐陰的靈草在石縫中扎根,風(fēng)吹過時(shí),竟有了幾分生機(jī)。
“你看,”蘇云曦指著谷中一處,“楚師兄種的劍竹苗活了。”
那片小小的竹林雖還纖細(xì),卻挺直了枝干,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沈清辭笑了笑:“他若是看到,定會(huì)得意好些日子。”
兩人相視一笑,劍光再次加速,朝著流云宗所在的云落山飛去。
云落山以云海聞名,據(jù)說常年有流嵐纏繞,山峰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宛如仙境。沈清辭與蘇云曦抵達(dá)山腳下時(shí),正遇上流云宗的弟子在巡邏,見他們御劍而來,立刻上前詢問。
“晚輩青云宗沈清辭、蘇云曦,奉玄塵長老之命,前來拜訪貴宗。”沈清辭取出信物玉符。
巡邏弟子見了玉符,神色恭敬起來:“原來是青云宗的道友,長老已在山門等候,請隨我來。”
順著蜿蜒的石階上山,云霧越來越濃,腳下的石階仿佛延伸至云端。偶爾有云霧散開,能看到下方深不見底的山谷,傳來濤濤水聲——那是云落山特有的“流云濤”,據(jù)說山中有暗河與江海相連,水聲終年不息。
流云宗的大殿建在云霧繚繞的平臺(tái)上,通體由白玉砌成,殿前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刻著“聽濤悟道”四個(gè)大字,筆鋒飄逸,帶著水般的靈動(dòng)。
一位身著月白道袍的中年修士已在殿前等候,面容溫和,眼神卻透著銳利,正是流云宗的執(zhí)法長老,溫庭玉。
“沈小友,蘇小友,一路辛苦。”溫庭玉拱手笑道,“玄塵老友的傳訊已收到,快請進(jìn)殿。”
大殿內(nèi)的陳設(shè)簡潔雅致,梁柱上雕刻著流云紋,地面鋪著光滑的青石,倒映著殿頂?shù)牧鹆簦腥羲惺澜纭B渥螅茏臃钌显旗F茶,茶香清冽,入口回甘。
“隕魔谷之事,我們已從傳訊中得知。”溫庭玉放下茶杯,神色凝重了些,“玄陰殘魂雖滅,但能引動(dòng)殘魂作祟,背后定有推手。不瞞二位,我流云宗負(fù)責(zé)看守的‘裂海淵’,近半年也有些異動(dòng)。”
沈清辭心中一緊:“裂海淵也出事了?”
“裂海淵封印著一只上古水魔,”溫庭玉解釋道,“前幾日月圓時(shí),淵底的海水突然泛出黑氣,巡守弟子靠近時(shí),還聽到了奇怪的低語,與你們描述的魔氣侵?jǐn)_有些相似。”
蘇云曦蹙眉:“難道也是魔道殘魂在作祟?”
“不好說。”溫庭玉搖頭,“裂海淵的封印以海水為基,比隕魔谷的地脈封印更難探查。我們派弟子下去查看,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攔,連靈識(shí)都無法深入。”
沈清辭沉吟道:“晚輩的劍能感知魔氣,或許可以去裂海淵看看。”
溫庭玉眼中一亮:“若能有小友相助,再好不過。只是裂海淵兇險(xiǎn),需得小心。”
次日清晨,溫庭玉親自帶兩人前往裂海淵。那處深淵位于云落山北麓,崖壁陡峭,長滿了濕滑的青苔,淵底傳來的濤聲比山上更響,帶著一股咸澀的氣息。
站在崖邊往下看,只見墨綠色的海水翻涌不息,水面上漂浮著一層淡淡的黑氣,與隕魔谷的魔氣同源,卻更顯陰寒。
“就是這里。”溫庭玉指著水面,“黑氣只在月圓時(shí)濃郁,平日里雖淡,卻始終不散。”
沈清辭拔出石劍,劍尖指向海面,金色的劍光微微閃爍——果然有感應(yīng),那黑氣中藏著與玄陰殘魂相似的怨念,卻更駁雜,像是多種邪祟的氣息混雜在一起。
“能壓制,但源頭藏得很深。”沈清辭收回劍,“需要下去看看。”
“我陪你。”蘇云曦立刻道,指尖凝聚起靈韻之力,“我的靈力能與水相融,或許能幫上忙。”
溫庭玉取出兩顆避水珠:“這珠子能抵擋海水壓力,你們小心。”
兩人接過避水珠,注入靈力后,縱身躍下裂海淵。海水冰冷刺骨,卻被避水珠隔絕在外,形成一個(gè)透明的護(hù)罩。越往下,光線越暗,周圍的海水漸漸泛起黑色,那股怨念也越發(fā)清晰。
忽然,沈清辭的石劍劇烈震顫起來,劍尖指向斜下方——那里有一團(tuán)濃郁的黑氣,正緩緩蠕動(dòng),像是有生命般。
“小心!”蘇云曦的靈韻之力化作水箭,射向那團(tuán)黑氣。水箭穿過黑氣,卻被無聲無息地吞噬了。
黑氣猛地炸開,化作無數(shù)條黑色的水蛇,朝著兩人撲來。沈清辭的劍光瞬間展開,金色的光幕將水蛇擋在外面,每一次碰撞,都有黑氣消散,卻又立刻有新的水蛇凝聚。
“是怨念所化,殺不盡的!”沈清辭喊道,“找到源頭!”
蘇云曦的靈韻之力順著海水蔓延開,像是一張無形的網(wǎng),探查著周圍的氣息。“在那邊!”她指向一處海底裂縫,“裂縫里有東西在散發(fā)黑氣!”
兩人朝著裂縫飛去,越靠近,石劍的震顫越劇烈。裂縫深處,隱約能看到一塊黑色的礁石,上面布滿了扭曲的符文,與黑風(fēng)谷的血祭陣紋有幾分相似,卻更古老。
“是人為布置的!”沈清辭瞳孔驟縮,“有人在裂縫里布了陣,故意引動(dòng)水魔的怨念!”
他揮劍斬向礁石,金光與礁石碰撞,竟激起一陣刺耳的尖嘯。礁石上的符文亮起,黑氣瞬間暴漲,連海水都開始沸騰。
“快走!這陣在吸收怨念,強(qiáng)行破陣會(huì)引發(fā)暴動(dòng)!”蘇云曦拉著沈清辭后退,“我們先上去稟報(bào)!”
兩人迅速上浮,沖出海面時(shí),都有些狼狽。溫庭玉見他們歸來,連忙上前:“怎么樣?”
“裂海淵的黑氣是人為引動(dòng)的,有人在海底布了邪陣,與黑風(fēng)谷的血祭陣相似。”沈清辭簡明扼要地說明情況,“而且那邪陣的氣息很雜,不像是單一勢力所為。”
溫庭玉臉色凝重:“看來不止隕魔谷,裂海淵也被盯上了。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沈清辭想起玄塵長老的話,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他們或許想同時(shí)破壞多處封印,讓魔道勢力重現(xiàn)。”
這個(gè)猜測讓三人都沉默了。若真是如此,那修真界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jī)。
回到大殿后,溫庭玉立刻修書一封,讓弟子快馬送往百草谷與鑄劍山莊,提醒他們警惕封印異動(dòng)。“看來你們的拜訪,比預(yù)想中更重要。”他對沈清辭與蘇云曦道,“百草谷離此最近,你們一路向西,路上務(wù)必小心,那些布陣之人,說不定就在暗處盯著。”
沈清辭點(diǎn)頭:“多謝溫長老提醒,晚輩明白。”
離開流云宗時(shí),云霧依舊繚繞,只是兩人心中都多了一份沉重。站在云落山巔,能聽到裂海淵傳來的濤聲,那聲音仿佛帶著警告,在風(fēng)中回蕩。
“接下來去哪里?”蘇云曦問,聲音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
沈清辭望著西方,那里的天際有淡淡的藥香縈繞——是百草谷的方向。“去百草谷,看看那里的封印是否安穩(wěn)。”他握緊手中的石劍,又看了看身邊的蘇云曦,“有我在,別擔(dān)心。”
蘇云曦點(diǎn)頭,眼中重新燃起堅(jiān)定:“我們一起。”
劍光再次起飛,穿過云海,朝著西方飛去。裂海淵的濤聲漸漸遠(yuǎn)去,但那隱藏在平靜下的暗流,卻讓他們明白,這場關(guān)乎封印的守護(hù)之戰(zhàn),才剛剛揭開一角。
而他們的腳步,必須更快,才能趕在風(fēng)暴來臨之前,找到破局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