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突破元嬰的消息,像一陣清風掠過青云山的每一片屋檐。修士們望向同心林的方向,眼底既有敬畏,也有釋然——這位以“守護”為道的劍修,終究是邁過了那道坎,成了宗門又一根堅實的梁柱。
玄塵長老帶著幾位核心長老前來道賀時,沈清辭剛用靈泉擦拭過身體,換上了蘇云曦新縫制的月白道袍。他站在院中,周身靈力流轉間帶著淡淡的雷紋光澤,那是渡劫時煉化的劫雷之力,讓他的氣息比尋常元嬰初期修士更顯霸道。
“元嬰初成,最忌心浮氣躁。”玄塵長老打量著他眉心那點若隱若現的金紋,語氣平和,“你這元嬰帶著雷劫印記,日后修行速度或有精進,但也需時時打磨劍意,莫讓雷霆之氣沖了道心。”
“晚輩謹記。”沈清辭微微欠身,目光掃過幾位長老,忽然注意到戒律堂長老臉上一閃而過的凝重。
玄塵長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咳了一聲:“喜事過后,有些事也該讓你知曉了。昨日收到消息,南疆萬魔窟的魔氣波動比往年更甚,幾個臨近的修真小鎮已經失了聯系。”
蘇云曦正端著新沏的靈犀茶出來,聞言動作一頓,指尖的溫度瞬間涼了幾分。萬魔窟——那是她曾險些隕落的地方,也是沈清辭心魔中反復出現的噩夢。
“是魔族異動?”沈清辭的聲音沉了下來,握住蘇云曦的手緊了緊。
“不好說。”戒律堂長老接過茶盞,眉頭緊鎖,“二十年前封印萬魔窟的幾位前輩早已坐化,如今南疆防線全靠幾個中小門派支撐。宗門打算派一隊人去查探,你剛突破,本不該讓你勞心……”
“我去。”沈清辭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萬魔窟的情況,我比誰都清楚。”
蘇云曦抬頭看他,眼底沒有勸阻,只有了然。她知道,有些地方、有些事,他必須親自去確認,才能徹底放下心來。就像他突破時那句“明知可能失去,仍要拼盡全力守護”,這份執念,從來都與萬魔窟脫不開干系。
玄塵長老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也好。你帶一隊內門弟子同去,務必小心。記住,此次以查探為主,若遇強敵,不必戀戰。”他從袖中取出一卷地圖,“這是萬魔窟周邊的布防圖,標紅的地方是近半年魔氣最濃的區域。”
沈清辭接過地圖,指尖觸到紙張邊緣的粗糙,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王婆婆用粗糙的手給他遞米糕的觸感。那時柳溪鎮還在,陽光穿過窗欞,落在他和蘇云曦稚嫩的臉上,誰也想不到后來會有那么多顛沛流離。
傍晚,同心林的星草在暮色中泛著微光。蘇云曦正幫沈清辭整理行囊,將一瓶瓶她新煉的丹藥分類放好,標簽上的字跡比上次更娟秀了些。
“這是‘破障丹’,遇魔障時用。”她拿起一個玉瓶,輕聲道,“還有這個‘回春散’,外敷的,若是受傷……”
“不會受傷的。”沈清辭按住她的手,看著她低垂的眼睫,“我現在是元嬰修士了,能護好自己,也能護好隊友。”
蘇云曦抬眸,望進他深邃的眼底,那里映著她的影子,也映著比以往更堅定的光。她忽然笑了,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像一片羽毛落下。
“我知道。”她從發髻上取下一支銀簪,簪頭是用星草莖雕刻的小劍,“這個你帶上,星草能安神,也能……讓我感覺到你是否平安。”
沈清辭接過銀簪,簪身微涼,卻仿佛帶著她的體溫。他將簪子收入儲物袋,緊緊抱住她:“等我回來,帶你去落星谷看星輝瀑布。”
“好。”
三日后,沈清辭帶著五名內門弟子啟程前往南疆。臨行前,楚風拍著他的肩膀,塞給他一把淬了雷紋的匕首:“這是我早年得的玩意兒,能破魔氣,拿著防身。”
沈清辭看著他眼角的細紋,忽然想起剛入青云宗時,這個大大咧咧的師兄總搶他的靈果,卻在他被外門弟子欺負時第一個沖上去幫忙。他笑了笑,將匕首收下:“宗門就拜托師兄照看了。”
“放心去吧!”楚風揮揮手,轉身時卻悄悄抹了把臉。
隊伍離開青云山范圍,一路向南。越靠近南疆,空氣中的血腥味和魔氣便越濃。途經一個廢棄的小鎮時,沈清辭忽然勒住韁繩,目光落在鎮口那塊歪斜的石碑上——碑上刻著“望月鎮”三個字,字跡已被風雨侵蝕得模糊。
“怎么了,沈師兄?”一名弟子問道。
沈清辭盯著石碑,眼底閃過一絲復雜。他想起二十年前,逃亡路上曾路過這里,那時鎮上有個賣糖畫的老爺爺,給了他和蘇云曦兩支兔子糖畫,甜得讓他忘了連日的饑餓。
“沒事。”他收回目光,聲音微啞,“加快速度,天黑前趕到下一個據點。”
風從耳邊吹過,帶著遠處隱約的魔嘯。沈清辭握緊了腰間的石劍,元嬰在體內輕輕搏動,仿佛在呼應著某種遙遠的呼喚。他知道,這趟南疆之行,絕不會只是簡單的查探。
萬魔窟的陰影,正像一張無形的網,緩緩收緊。而他,必須在網收緊之前,找到解開一切的線索——關于魔氣的源頭,關于二十年前那場災難的真相,也關于他和蘇云曦未來真正的安寧。
前路漫漫,劍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