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都由拖拉機干了,剩下的是繁瑣和輕松的。
白思涵用糖果作為報酬,不少老人和孩子幫著撒種子和培土。三十畝地算上開荒,前后也就用了五天時間!
村里的搶種也告一段落,每個人都累得黑瘦,齊躍進的肌膚也染了一層蜜色,身子健碩了些,人更加精神了。
齊躍進叼著煙跟村長蹲在地頭上說話。
“小齊啊,明天你開著拖拉機跟我一起去公社一趟,將拖拉機外租的事情給落實了。
現在最累的時間過去了,往后村民走親訪友或者去縣城的多起來,咱們的拖拉機隔一天去一次縣城?!?/p>
齊躍進笑著點頭,“行,我跟叔去漲漲見識?!?/p>
正說著呢,他們就聽到一陣拖拉機突突的聲音。村里的三輛拖拉機已經停到曬場上了,這輛應該是從公社來的。
村長趕忙站起來,掐滅手里的煙頭,搓搓手笑道:“真邪乎了,說曹操曹操到!走,咱去看看有啥事?!?/p>
齊躍進也從嘴里拿下煙來。他上輩子煙癮很大,一天能抽兩三盒,手指、嘴唇和牙齒被熏的黑黃,自己看了都埋汰,可他克制不住鉆心的念想。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渾身想得慌,手指摳床沿都出血了,總覺得抽上一兩顆,自己的病就能好了。
重生回來后,這具身體也剛開始學抽煙,其實沒大有煙癮,可他精神依賴嚴重,只能自欺欺人地在嘴里叼上一根煙,卻不點燃。
這會兒村民們剛下工,哪怕渾身疲憊,也都拎著工具走過來瞅熱鬧。
齊躍進剛尋了個瞧熱鬧的地方,手里被一個大娘塞了把瓜子。他笑著道了謝,嘎嘣脆地磕起來。
拖拉機開到跟前,齊躍進就看到梁書記從車輪蓋上跳下,手里還拿著一面錦旗,略微激動地沖他走過來。
“小同志,我們又見面了!之前謝謝你跟其他幾位小同志救了我跟小于,不然啊,現在我怕是早就成為狼群腹中餐了。
這幾天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又忙著督促今年播種的工作,這才耽擱到今天來跟你們道謝?!?/p>
梁書記的一只胳膊還包著紗布呢。他將錦旗打開,上面寫著:“感謝豐安村插隊的三位知青:見義勇為、英勇無畏——梁陽冰贈 一九七五年五月。”
那鮮紅色的錦旗,金字金邊,穿著銅桿、垂著流蘇,何止是漂亮,簡直就是滾燙的烙印,讓人看了渾身熱血沸騰。
這是榮譽,也是榜樣的力量!
“齊知青好樣的!”呱唧呱唧……
“齊知青品德真高尚,難怪長得這么俊俏,都說相由心生……”
“齊知青看著不壯,咋這么虎,都敢跟狼群斗……咱們村的漢子都不敢……”
大家伙看向齊躍進的目光,那叫一個崇拜和不敢置信。
小于拎著一兜東西,“這是咱們梁書記替幾位知青同志申請的見義勇為獎,東西不多,您別嫌棄?!?/p>
有三個印著五陽公社的陶瓷缸,一對暖壺,三本筆記本,三只鋼筆,還有十五塊錢和三張兩斤糧票。
齊躍進知道,這些獎品有一部分是公社給的,有些應該是梁書記自掏腰包。
他笑著也不戳破,大大方方地接過來,“誰遇到這件事,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好在有驚無險,往后梁書記不能再托大了?!?/p>
梁書記后怕地點頭,擺擺手:“安全第一,也謝謝你們幾個小同志的提醒,讓我打狂犬疫苗。
縣醫院的用完了還沒補上,我簡單處理下傷口,就去了市里的醫院打針。
聽護士說啊,很多村里人沒有這方面的意識,被動物咬了或者傷口被家里的貓狗舔舐,就發熱、怕水、亂跑亂跳。
一旦染上狂犬病,死亡率百分之百……”
聽著他的話,村民們跟著害怕,有些老人就說了不少這類的事情,什么哪家孩子手上的傷口被舔了,什么獵戶背癢蹭樹,誰被貓抓傷,都是出現了類似的癥狀,沒幾天就死了,也有十幾年后發病的。
“……所以說這次公社準備做一期安全宣傳,小齊知青你們幾位同志都是從城里來的,看看能不能將這個任務接下來。
如果宣傳做得好,公社還要邀請市里的記者,到時候這件事登報,你們的檔案也好看?!?/p>
齊躍進腦海里不知道怎么浮現了不少的事情,眸子轉動下笑著點頭:“那我們試試吧?;仡^我跟幾個朋友商量下,看看怎么做宣傳,到時候去公社找梁書記您匯報?!?/p>
送達了謝意,梁書記便準備回去了。
村長這才上前跟他說了三輛拖拉機的事情。梁書記詫異地看向齊躍進,“好小子,不愧是城里來的,這腦袋瓜到底怎么長的?”
他們公社下有二十多個大隊,也才申請到三輛拖拉機。人家小同志去市里轉了兩三天,就整來了三輛,還帶著收割、犁地和播種刨坑的設備。
“那明天,我就在公社等你們來!”
拖拉機又突突地離開了,要是往常,孩子們肯定要追著拖拉機跑幾分鐘。
如今他們一點興趣都沒有,反而圍著鐘居然,聽著他吹呼他進哥怎么英勇神武從狼群中,將梁書記倆人救出來。
齊躍進好笑著搖頭,又從口袋里叼了根煙,拎著東西往回走。
白思涵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塞給張欣楠,沖齊躍進的方向努了努嘴,“老舅應該是煙癮犯了,讓他吃顆糖。嘴里有東西才不會想著抽煙。”
張欣楠嗯嗯著,拿著大白兔糖遞給齊躍進,還將白思涵的話轉述一遍。
齊躍進低笑聲,看了眼白思涵點點頭,剝了糖紙將糖塞入嘴里。濃郁的奶香味夾裹著清甜,他整個人都精神了些。
“小白,你覺得咱們應該做哪些方面的宣傳,又是以什么方式呢?”
這幾日的相處,齊躍進是看出來了,小姑娘聰明伶俐、考慮事情周到還不刻板,比他還像是重生者。
白思涵抿著唇想了想回道:“我覺得既然是公社從狂犬病窺探了村民安全意識薄弱,那咱們就將他們薄弱的部分給補上。
我們從城里來,獲取信息的機會多,報紙和喇叭里都有。只是這些信息不全,所以我覺得咱們先去各個診所和醫院問一問……”
齊躍進眸子里帶著笑和驚喜。這不就是后世人們做任何事情之前,進行市場調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