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緒存沒在里頭待多久便出來了,謝枕不在京兆府大牢只能說明一件事,他沒有蠢到被謝林與霍從鶴設計。
反而,他這次的目的恰恰就是謝林。
他想借霍從鶴之手,滅了謝林。
可江緒存記得,即便是前世,謝林與謝枕之前也并無太多利益接觸。
謝枕是信國公夫婦唯一的嫡子,自然是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選。
只要謝枕不死,那么謝林就永無出頭之日。
當年也是因為謝枕短命早逝,江緒存才有機會強行把謝林推到人前。
“主帥?您怎的這么快就出來了?見到謝枕那狗東西了嗎?他將事情都交代了?”
鳳白才等了一會兒便見到江緒存出來,趕忙迎上去問。
江緒存搖頭:“謝枕不在。”
“不在?”
鳳白一怔:“什么叫不在?他……自個兒越獄了?”
“就憑他那一碰就碎的身子骨還能越獄?”江緒存嗤笑一聲,轉而道:“鳳白,你說,若你和觀云交手,誰占上風?”
現在唯一可能知道謝枕下落的人,只有觀云。
可觀云說給她聽的,必然是謝枕一早就吩咐過的。
“觀云?”
鳳白哼了一聲,完全不屑于去和他比:“觀家兄弟倆身手是不錯,但末將可是上過幾十次戰場的人,若連一個護衛都斗不過,那主帥還是盡早把我趕出浮屠軍算了!”
“這么自信?不見得吧,觀家兄弟的身手可都不錯。”
江緒存瞥了他一眼,眼底帶笑,故意說道。
果不其然,鳳白被質疑之后一下就炸了,他擼起袖子:“觀云在哪兒呢?!我這就去跟他單挑,你死我活的那種!”
“單挑就不用了,你死我活更不至于。”
江緒存笑著道:“把他綁去荼靡齋就成。明早我過去,希望能看見你的戰果哈。”
鳳白愣了一下:“啊?不是主帥,現在就綁啊?可信國公府戒備也挺森嚴,要是綁人那肯定得翻墻進去……”
鳳白足足有二百多斤,即便輕功再好也跳不太起來,不然方才出皇家別院時,也不會一腳下去就碎了瓦片。
“蠢就多學,菜就多練,等你的好消息。”
說完這句,江緒存就兩跳躍上了屋頂,涼風帶動衣袂,整個人都融進了夜色里。
鳳白僵在原地:“……”
——
江緒存沒回皇家別院,而是一路又翻進了長安侯府。
她說過,阿姐被二次下毒之事沒那么輕易了結。
昨晚只是鋪墊,今夜才是大戲。
江氏祠堂
江緒存隨便一猜,就知道曹氏被江淮與關在了這里。
回去以后,立冬立夏她們都奇怪為什么江淮與知道了曹氏與人私通生子,不僅沒有立即沉塘,甚至連休妻都沒有提過一句。
就連江緒心和江緒盛也沒有被除名族譜。
眾人皆看不明白,是因為他們不認識真正的江淮與。
江淮與這輩子最看重聲明清白,廣博這一鬧,雖然很多人都信了江緒心、江緒盛并非江氏親生子。
但還是有不少人覺得沒有充分確鑿的證據,單憑一個和尚的言語說明不了什么。
最關鍵的,是曹氏承認的那番話。
所以,他要對曹氏和這一雙子女一如既往地好,再讓曹氏永遠瘋癲。
按《大夏律》,患瘋癲之癥人的供詞不足以采信。
如此,他的英名和江氏的清名才能堪堪保住。
江緒存來之前,還特意去了一趟江三爺的院子。
今日,是江三爺納第五房姨娘的日子,二人正在共赴巫山**呢,硬是被江緒存的獨門迷香給迷暈了過去。
再然后,江緒存就提留著江三爺猶如死尸般的身軀走了過來。
祠堂大門被上了三把沉重的鐵鎖,所以也就沒派遣護衛看守。
江緒存不以為意,她走過去,從發間取出來一根細長的銀針,鉆進鎖孔里,輕輕一轉。
只聽到接連“啪、啪、啪”的三聲,鐵鎖便被全部打開。
江緒存摘下鬼面具,便見到曹氏緊緊閉著雙眼,和衣躺在地上。
她一眼看過去便知是裝的。
江緒存垂眸,嘴角扯起一抹笑,再抬頭時,眼中滿是戾氣:“我只是想和母親做個交易,母親非要在此同我裝死嗎?這樣的話,那就算了,女兒另尋他人便是。”
說著,江緒存就佯裝起身要走。
“站住。”
曹氏睜開雙眼,雙手撐地起身,目光幽怨地盯著江緒存的背影。
她像看仇人一樣看江緒存:“我即便待你不好,可我畢竟也是辛苦懷胎十月將你生下的生身母親。為了生你這孽種,我險些大出血,死在鬼門關前!”
“若早知生下來的是你這種不顧親情、無視法理、戕害至親的東西,當年還不如將你掐死了事!”
曹氏雖說情緒十分激動,但口齒清晰,完全不是瘋癲之態。
她是故意裝的。
江緒存深吸一口氣:“是啊,母親當年的一時心軟卻害了如今的自己。”
話音剛落,江緒存便干凈利落的抽出了斜插于腰后的匕首,速度快到連殘影都看不見。
冰涼的匕首抵住了曹氏的脖頸。
江緒存面目冷漠:“阿姐中的毒,給我解藥。”
“什么毒?什么解藥,你在說……”
“啊——”
江緒存也不多廢話,反手一轉,匕首穩穩當當的穿刺了肩胛骨,曹氏痛到倒地。
“噗呲——”
匕首劃出,劃破血肉的聲音清晰可聽,江緒存蹲下身,又重復了一遍:“給我解藥。”
“二丫頭!母親是真不知道解藥在哪里啊!”
曹氏已經快哭出來了:“第一次下毒的解藥,我可以給你……但,第二回的毒,我也不知是什么……”
江緒存皺眉。
她收起匕首,單手死死掐住了曹氏的脖子,瞬間暴怒用力:“我勸母親別跟我玩兒這一套,昨晚在瑞園你與父親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是你給阿姐下的毒!你會不知是什么毒?!”
“若沒有解藥,我就殺了江緒心和江緒盛!如此,母親還是沒有解藥嗎!”
江緒存雙目赤紅,三指成爪,只需再稍微一用力,脖子頃刻間便能斷了。
“不要!不可以!你不準傷害我的心姐兒和盛哥兒!”
提到一雙兒女,曹氏立馬就急了。
“我是……騙,騙你父親的……”
曹氏已經呼吸困難,她用力去扒開江緒存的手,可根本動不了分毫。
曹氏眼白上翻,舌頭不由自主地想吐出來:“你,你放開……我,第一次的毒,是我……可第二回,連毒都不是,都不是我下的……”
生死一線之時,曹氏說假話的可能性極小。
江緒存松了點力氣,眉目一片陰寒:“誰下的?”
“是……是老祖,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