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真相大白了,你覺得你沒錯了嗎?你只是覺得,你選錯了人而已。”
陳默的話,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刀,精準地剖開了蘇婉內心深處,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自私。
她瞬間啞口無言,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行了,就這樣吧。”陳默的語氣里,透著一絲不耐煩,“我不想再跟你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八月十四號,法院見。”
說完,他便要掛斷電話。
“不要!”蘇婉失聲尖叫,聲音里充滿了絕望的哀求,“老公!我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改!我什么都改!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別跟我離婚!心語不能沒有爸爸,我也不能沒有你啊!”
“爸比!”
不遠處,陳心語清脆的喊聲傳來,“風箏!風箏掛在樹上啦!”
陳默回頭看去,只見小丫頭的風箏線纏在了樹枝上,正急得直跺腳。
他對著電話,說了最后一句話。
“太晚了,蘇婉。”
然后,他果斷地掛斷了電話,將那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這個世界,終于徹底清凈了。
陳默收起手機,臉上重新掛上溫柔的笑容,朝著女兒走去。
“別急,爸比來幫你。”
而在幾十米外,公園的長椅上。
一個穿著一身干練白色西裝,氣質清冷絕塵的女人,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她叫秦雅,秦氏集團的總裁。
今天難得有空,便來公園散散心。
她注意那個男人很久了。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那個男人身上,有一種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沉靜氣質。
尤其是他接電話的時候,明明表情冷漠,語氣疏離,但掛斷電話,轉身面向女兒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場,瞬間變得溫柔如水。
這種極致的反差,讓她產生了一絲好奇。
秦雅看著那個男人熟練地爬上樹,輕松地幫女兒解下風箏,然后又耐心地陪著女兒玩耍。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這個男人,有點意思。
嘟…嘟…嘟…
電話里傳來忙音,隨后是系統冰冷的提示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蘇婉不死心,又撥了一遍。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
不,不是關機。
蘇婉的手指顫抖著,她打開微信,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和一行灰色的小字,像一把最鋒利的尖刀,狠狠地刺穿了她的心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拒收。
拉黑。
他把她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這個認知,讓蘇婉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車子還飛馳在馬路上,她卻像是失去了所有對身體的控制權,方向盤在手里打滑,車身猛地一扭,差點撞上旁邊的護欄。
刺耳的喇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數司機搖下車窗對著她破口大罵。
“你他媽會不會開車啊!”
“找死啊你!”
蘇婉卻什么都聽不見,她猛地一腳踩下剎車,將車停在路中間。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發出困獸一般壓抑的嗚咽。
他不要她了。
他真的不要她了。
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一個求饒的機會,都不給她。
他做得那么絕,那么干脆。
“不……”蘇婉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表情卻帶著一種瘋狂的偏執,“我不能就這么算了!我不能!”
她想起來了,他說他在公園陪心語。
清風公園!
離這里不遠!
蘇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重新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到底,調轉車頭,朝著清風公園的方向瘋狂沖去。
她要當面跟他說清楚!她要跪在他面前求他!她不信,他真的能那么狠心!
……
清風公園,大草坪。
陳默收起手機,將那個號碼徹底拖進黑名單之后,心中的煩躁才終于平息了一些。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將過去那些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記憶全部吐出去。
他轉身,臉上重新掛上了溫柔的笑容,朝著不遠處那個因為風箏掛在樹上而急得跺腳的小身影走去。
“爸比!”陳心語看到爸爸過來,委屈地撅起了小嘴,“風箏,風箏飛不起來了。”
“沒事,小問題。”陳默抬頭看了看,風箏線只是被一根不高的樹枝纏住了。他走到樹下,雙手一撐,輕松地跳起來抓住了樹干,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哇!爸比好厲害!”陳心語在樹下拍著小手,大眼睛里滿是崇拜的光芒。
陳默很快就解開了風箏線,他拿著風箏,輕巧地從樹上跳了下來,穩穩地落在草地上。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將風箏線重新遞到女兒手里,笑著說:“好了,我們換個空曠點的地方,再試一次。”
“好!”陳心語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的愁云一掃而空。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女兒的笑臉,就像是世界上最有效的治愈良藥,讓陳默心中因為那通電話而泛起的漣漪,徹底平復了下去。
他想,就這樣也挺好。
沒有爭吵,沒有冷戰,沒有無休止的猜忌和傷害。
只有他和女兒,安安靜靜,平平淡淡。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就被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徹底撕碎了。
吱——!
一輛粉色的瑪莎拉蒂,以一種幾乎要失控的姿態,沖到了公園的路邊,然后猛地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車上沖了下來。
頭發凌亂,妝容哭花了,白色的裙子上還沾著不知在哪蹭到的灰塵。
那副失魂落魄、狼狽不堪的樣子,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那個高高在上的蘇氏集團女總裁的風采。
陳默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媽咪!”
陳心語最先看到了來人,她驚喜地叫了一聲,松開手里的風箏,朝著蘇婉跑了過去。
蘇婉的視線里,卻只有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男人。
她穿過草坪,越過自己跑過來的女兒,徑直沖到了陳默的面前。
“老公!”
她一把抓住陳默的胳膊,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急切地說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林浩那個畜生,我已經把他送去警察局了!監控我看了,是我冤枉了你!對不起,老公,對不起!”
她語無倫次,只想把自己知道的真相,自己的悔恨,全部都告訴他。
陳默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只是伸出手,輕輕地,卻不容置疑地,將蘇婉抓著他胳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