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廚阿蠻 參加百味會

第十四章參加百味會

州府城門比阿蠻想象中還要宏偉。高達三丈的城墻向兩側延伸，青灰色的磚石上布滿歲月痕跡。城門上方"清河府"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守門士兵的鎧甲锃亮，長矛尖端閃著寒光。

"好大啊..."四郎趴在車窗上，眼睛瞪得溜圓。這個從小生活在山村的小家伙，從未見過如此規模的建筑。

阿蠻也忍不住驚嘆。雖然見識過現代大都市，但古代州府的恢弘氣勢仍讓她震撼。城門內外人流如織，挑擔的貨郎、騎馬的商旅、推車的農夫，還有各式各樣的轎子和馬車，構成一幅生動的古代市井畫卷。

他們的馬車沒有在城門口停留，黃公公出示了一塊腰牌，守門士兵立刻恭敬放行。進入城內，喧囂聲撲面而來——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童的嬉鬧聲，還有不知從哪里飄來的食物香氣。

"阿姐，好香啊！"四郎的小鼻子不停地抽動，"有炸酥肉、糖葫蘆、醬牛肉...還有...還有..."

"還有五香豆腐和桂花糕。"阿蠻笑著補充。四郎的味覺天賦越來越驚人了，這么復雜的味道混合都能分辨出來。

馬車穿過繁華的街市，拐進一條相對安靜的街道，最后停在一座雅致的宅院前。門楣上掛著"鄭府"二字，筆力雄渾，顯然出自名家之手。

"到了。"嚴師傅率先下車，"鄭三爺在里面等你們。"

阿蠻牽著四郎的手下車，發現喬大郎和鄭七月也已經從后面的馬車下來了。喬大郎的傷勢好了許多，已經能自己行走，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

鄭府內部比外觀更加精致。假山水池、回廊亭臺，處處彰顯主人的品味與財力。仆人們安靜地穿梭其中，見到黃公公都恭敬行禮。

"阿蠻姑娘，這邊請。"黃公公引著他們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一間寬敞的廳堂。

廳堂正中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們，正在欣賞墻上的一幅山水畫。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

阿蠻倒吸一口涼氣。這哪是什么商人鄭三爺？分明是個貴氣逼人的中年文士！一襲靛青色錦袍，腰間玉帶瑩潤生輝，面容清癯，雙目如電，下頜一縷短須更添威嚴。

"阿蠻，四郎，一路辛苦了。"鄭三爺微笑著開口，聲音溫和卻隱含威嚴。

阿蠻慌忙行禮，四郎也有樣學樣地作了個揖。鄭三爺走上前，親手扶起他們："不必多禮。來，坐下說話。"

仆人送上香茶點心。四郎盯著那些精致的點心，眼睛都直了，但乖巧地沒有伸手。鄭三爺注意到他的表情，笑著推過點心盤："嘗嘗吧，這是府里廚子最拿手的桂花酥。"

四郎看向阿蠻，得到默許后才小心地拿起一塊，小口品嘗起來。剛咬一口，他的眼睛就亮了："好好吃！桂花蜜腌了至少三個月，面粉里摻了一點點杏仁粉，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鄭三爺饒有興趣地問。

四郎又仔細品了品："還有一點點橘皮！和陳皮不一樣，是新鮮的橘皮曬干磨的粉！"

鄭三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說得分毫不差。阿蠻，你弟弟的味覺果然名不虛傳。"

阿蠻謙虛地笑了笑，心里卻充滿驕傲。四郎的天賦在現代都堪稱奇跡，在這個時代更是絕無僅有。

"鄭三爺，"阿蠻鼓起勇氣問道，"關于四郎的身世..."

鄭三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正是我要跟你們說的。四郎舌下的'味鼎紋'，是顧家血脈的標志。顧家，二十年前御膳房總管顧清遠的家族。"

他站起身，背著手在廳內踱步："顧大人獨創'九轉香'，深得先皇喜愛。后來...當朝宰相周大人誣告顧家謀反，滿門抄斬。只有顧大人的小妾柳氏帶著剛出生的兒子逃了出來。"

阿蠻心頭一緊："四郎就是那個孩子？"

鄭三爺搖搖頭："不一定。柳氏和孩子的下落一直成謎。四郎可能是那個孩子，也可能是顧家其他支脈的后代。"他頓了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顧家的'味鼎'血脈確實特殊，能夠嘗出常人無法分辨的味道。"

四郎似懂非懂地聽著，小手不自覺地摸著自己的舌頭。

"那...為什么要抓四郎？"阿蠻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鄭三爺的眼神變得銳利："因為'九轉香'的配方。周宰相雖然害死了顧家滿門，卻始終沒能得到真正的'九轉香'配方。據說，只有擁有'味鼎紋'的人，才能真正掌握這門技藝。"

阿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鄭三爺，您為什么對顧家的事這么了解？您和周宰相..."

鄭三爺停下腳步，直視阿蠻的眼睛："因為周宰相是我的兄長。"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震得阿蠻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鄭三爺...是當朝宰相的弟弟？！

"別緊張。"鄭三爺苦笑一下，"我和他雖是同胞，卻勢同水火。當年顧家冤案，我暗中救下了幾個顧家舊部，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平反的證據。"他看向四郎，"四郎的出現，或許是上天的安排。"

阿蠻腦中一片混亂。她原以為只是參加一場廚藝比賽，沒想到竟卷入了一場**！

"明天的百味會，"鄭三爺繼續說，"表面上是一場廚藝比試，實際上是我尋找顧家傳人的幌子。周宰相已經起了疑心，派了人混入評委中。你和四郎要格外小心。"

阿蠻握緊了四郎的手："我們...能退出嗎？"

"太遲了。"鄭三爺搖頭，"你們已經被盯上。現在最好的選擇是贏下比賽，獲得皇商的庇護。否則..."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喬大郎突然站起來："我會保護弟弟妹妹！"

鄭三爺欣慰地點點頭："大郎的'武將骨'也是意外之喜。鐵骨族的赫連長老已經到府上了，他很愿意收你為徒。"

"鐵骨族？"喬大郎一臉茫然。

"北方的一個游牧民族，族人多有特殊體質。"鄭三爺解釋道，"赫連長老說你的骨骼結構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若不系統訓練，反而會傷及自身。"

喬大郎看向阿蠻，眼中滿是掙扎。阿蠻知道大哥在猶豫什么——他不想在這危險時刻離開家人。

"大哥，"阿曼輕聲道，"如果你能變得更強大，對大家都是好事。家里有我呢。"

喬大郎沉默良久，最終重重點頭："我去。但走之前，我想見見這位赫連長老。"

鄭三爺拍拍手，一個仆人領著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進來。老者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鑠，一雙眼睛銳利如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掛著一枚骨制吊墜，上面刻著奇怪的紋路。

"這就是那個'武將骨'的小子？"赫連長老的聲音如洪鐘，他大步走到喬大郎面前，毫不客氣地捏了捏他的手臂和肩膀，"嗯，不錯，是純正的鐵骨族血脈。"

喬大郎被捏得齜牙咧嘴，卻硬是沒吭聲。赫連長老滿意地點點頭："有骨氣！小子，跟我去北方訓練三年，保你成為一員猛將！"

"三年？！"喬大郎失聲叫道。

"怎么？嫌長？"赫連長老瞪眼，"你這種體質，不練個三年，根本掌握不了力量收發！"

阿曼趕緊打圓場："長老，我大哥只是擔心家里。我爹剛病愈，弟弟還小..."

赫連長老擺擺手："放心，鐵骨族最重親情。每年冬天，他可以回家探親。"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展開后露出一把老舊菜刀的圖案，"看，這是你們喬家的祖傳菜刀吧？"

阿曼驚訝地瞪大眼睛。那確實是喬家的菜刀，刀柄上的特殊花紋一模一樣！

"您怎么..."

"這花紋是鐵骨族的族徽。"赫連長老得意地說，"你們喬家祖上，必定有鐵骨族血脈。所以這小子有'武將骨'，一點都不奇怪！"

這個意外發現讓喬大郎最終下定了決心。他鄭重地向赫連長老行了一禮："弟子愿意隨長老學習。"

當晚，鄭府設宴為喬大郎餞行，也預祝阿曼和四郎在百味會上取得好成績。宴席上，阿曼注意到四郎一直悶悶不樂。

"怎么了？"她輕聲問道。

四郎低著頭："阿姐...如果我真的是那個顧家的孩子...那爹娘就不是我的..."

阿曼心疼地摟住弟弟："傻瓜，養育之恩大于天。不管結果如何，你永遠是我們喬家的四郎。"

四郎這才露出笑容，安心地靠在阿曼懷里。

第二天一早，百味會正式開場。會場設在州府最大的廣場上，數十個灶臺整齊排列，周圍搭起了觀禮臺，已經坐滿了州府的達官顯貴。

阿曼穿著一身素雅的衣裙——鄭三爺送的參賽服裝——牽著四郎的手走進會場。她緊張得手心冒汗，但表面上強裝鎮定。四郎則好奇地東張西望，對一切都充滿新鮮感。

"參賽者就位！"一個官員高聲宣布。

阿曼被引導到指定的灶臺前。灶具一應俱全，旁邊還擺放著各種食材和調料。四郎作為她的助手，也被允許站在一旁。

"第一輪，味覺測試！"

一個侍者端來十個小碗，每個碗里裝著不同顏色的粉末。四郎需要依次品嘗，然后說出里面的成分。

阿曼緊張地看著弟弟。這些粉末看起來都很相似，有些連她都分辨不出是什么。

四郎卻出奇地鎮定。他拿起第一個碗，小心地蘸了一點在舌尖，閉眼品味："肉桂，摻了一點點陳皮..."

第二個碗："花椒和山奈..."

第三個碗...

他一口氣嘗完了十碗，每個成分都說得分毫不差。評委席上傳來陣陣驚嘆。最后一個碗，四郎嘗完后卻皺起了眉頭："這個不對...應該有三七、白芷和丁香，但比例錯了，丁香多了半錢，白芷少了..."

評委席上一片嘩然。一個白發老者猛地站起來："這孩子說得對！這碗是我親自調的，后來助手不小心打翻了一些白芷，我沒在意...他居然能嘗出來！"

第一輪，四郎輕松過關。阿曼長舒一口氣，卻聽到身后有人低聲議論："這就是那個有'味鼎紋'的孩子？周大人一定會感興趣..."

阿曼心頭一緊，回頭看去，卻只見到幾個官員模樣的人匆匆走開。

第二輪是廚藝展示。阿曼決定做一道改良版的"橘香薄餅"，加入了她從鄭三爺那里得到的特殊香料。當金黃的薄餅出鍋時，獨特的香氣立刻吸引了評委們的注意。

"這是什么香料？"一位評委驚訝地問，"我從未聞過如此清新的味道！"

阿曼微笑不答。這是她用鄭三爺給的香料自制的"九轉香"，雖然和現代配方不完全一樣，但已經有七分相似。

評委們品嘗后，紛紛露出驚艷的表情。只有坐在最邊上的一位瘦高男子面無表情，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

比賽進行到中午，阿曼和四郎已經輕松晉級決賽。就在休息間隙，阿曼無意中聽到兩個侍從的對話：

"周大人特別關注那個小男孩...""噓，小聲點！聽說鄭三爺已經派人盯著了..."

阿曼的心沉了下去。看來，這場百味會的真正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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