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純那雙三角眼在蕭云裳與幾個丫鬟身上來回打轉,透著一股子膩歪勁兒。
“咱家要親自盤點!有什么不妥嗎?”
他身后幾個禁軍得了眼色,獰笑著便要上前拉扯蕭云裳和秋霜。
“我看誰敢!”
蕭戰(zhàn)往前站了一步,正好擋在蕭云裳跟前。
他腰間的玄色錦袍微微敞開,腰帶上別著的那把黑家伙露了出來,幽沉沉的。
鄭純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蕭戰(zhàn),你以為憑你手里那根燒火棍,就能嚇住咱家?就能對抗陛下的天威?”
他嗓子陡然拔高,尖得刺耳。
“給咱家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一個離得最近的禁軍頭目,塊頭不小,一臉橫肉,得了鄭純的令,嘿嘿一笑,舉起手里的樸刀就朝著蕭戰(zhàn)腦袋劈來。
“小王爺,得罪了!”
他尋思著,只要拿下了蕭戰(zhàn),那件怪里怪氣的“雷公炮”自然就沒用了。
蕭云裳和秋霜她們哪里見過這場面,齊齊尖叫,下意識偏過了頭。
電光火石之間!
“砰!”
一聲巨響,比先前李公公在小院里聽到的那幾下,更爆,更嚇人,整個大殿的梁柱似乎都跟著顫了顫!
那魁梧禁軍頭目臉上的獰笑還僵著,高高舉起的樸刀還懸在半空,人卻像是被一柄看不見的巨錘狠狠砸在胸口,直挺挺向后飛了出去。
“噗”的一聲,他胸前炸開一團血紅,重重摔在幾丈開外,身子抽了兩下,便再沒了動靜。
大殿里,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被這一下駭住了。
那是什么動靜?
那是什么玩意兒?
眨眼功夫,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沒了?
鄭純臉上的肉直抽抽,嘴唇哆嗦著,一雙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死死盯著蕭戰(zhàn)手里那把造型古怪、黑黢黢的短家伙。
那哪是什么燒火棍!
那是催命符!
其余的禁軍更是腿肚子發(fā)軟,握著兵器的手抖得跟秋風里的葉子似的,“當啷啷”幾聲,是兵器掉地上的聲音。
他們瞅著蕭戰(zhàn),那副樣子,活像是見了從地底下爬出來的索命鬼。
“妖、妖術!是妖術!”
一個禁軍嗓子發(fā)顫,帶著哭腔喊了出來,扭頭就想往殿外跑。
蕭戰(zhàn)槍口微抬。
“砰!”
又是一聲。
那逃跑的禁軍應聲栽倒,后腦勺上一個血窟窿,紅白之物濺了一地。
“還有誰想試試?”
蕭戰(zhàn)的聲音不高,卻像塊大石頭壓在每個人心口。
他手里的沙漠之鷹槍口還飄著幾縷青煙,那股子硝煙味兒,此刻聞著,比什么毒藥都嗆人。
“妖法!蕭戰(zhàn)!你竟敢使用妖法蠱惑人心!對抗天兵!”
鄭純總算找回了點聲音,雖然還是尖,但一聽就是虛的,帶著顫音。
“禁軍何在!給咱家拿下這妖人!陛下有旨,誅殺妖邪,人人有責!”
他聲嘶力竭地喊,想靠著人多勢眾壓住場面。
可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還有禁軍們更加不堪的反應。
幾個膽子小的禁軍“噗通”就跪下了,磕頭磕得砰砰響。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啊!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
“一群廢物!”
鄭純氣得直哆嗦。
蕭戰(zhàn)扯了扯嘴角,槍口慢慢轉向鄭純。
“鄭公公,現(xiàn)在,你再瞧瞧我這‘燒火棍’,如何?”
“你、你敢殺咱家?咱家是欽差!是代表陛下!”
鄭純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腦門,一股涼氣從腳底板躥到天靈蓋,兩腿一軟,差點沒坐地上,嘴上還硬撐著。
“欽差?”
蕭戰(zhàn)一步步走近鄭純,沙漠之鷹穩(wěn)穩(wěn)指著他的眉心。
“在我燕王府,草菅人命,污我父王清白,還想動我的家人,你算個什么東西!”
他周身散發(fā)著寒氣。
“今天,我就讓你明白明白,什么叫真理只在射程之內!”
“不要!蕭戰(zhàn)!”
蕭云裳突然喊了一聲,沖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蕭戰(zhàn)拿槍的手。
“弟弟,不能殺他!他是欽差,殺了他,我們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眼圈紅腫,話語里全是哀求。
她恨不得扒了鄭純的皮,可她也清楚,殺了欽差,那就是明晃晃的造反,整個燕王府,上上下下,連帶那些家將仆人,都得跟著掉腦袋。
蕭戰(zhàn)眉頭動了動,看著姐姐哭得通紅的眼睛,心里的火氣壓下去一些。
他懂姐姐的顧慮。
他慢慢放下槍,但槍口還是對著鄭純那邊。
“姐姐,你以為不殺他,我們就有回頭路嗎?”
蕭戰(zhàn)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圣旨上寫得清清楚楚,我父王‘畏罪自盡’,燕王府‘男丁充軍,女眷為奴’。這哪里是審判,這他娘的就是一場早就安排好的戲,就等著看我們怎么死!”
他掃了一眼大殿里那些人,有的嚇傻了,有的哭紅了眼,有的還一臉茫然。
他聲音陡然拔高。
“你們以為這只是沖著我們燕王府來的?錯了!這是皇帝老兒的毒計!我父王鎮(zhèn)守北疆,功高蓋主,他早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說什么謀反,都是放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削藩!這才是皇帝老兒真正想干的!”
蕭戰(zhàn)一字一句,像錘子一樣砸在眾人心上。
“燕王府倒了,下一個就是其他藩王!他要收回所有兵權,他要一個個拔掉所有能礙著他龍椅的人!我們,不過是頭一個開刀的!”
鄭純聽著蕭戰(zhàn)這番話,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尖著嗓子叫。
“蕭戰(zhàn)!你胡說八道!你這是污蔑陛下!你這是煽動叛亂!”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里清楚,皇帝老兒心里更清楚!”
蕭戰(zhàn)哼了一聲,壓根沒搭理鄭純的鬼叫。
他看向那些家將護衛(wèi),看向那些哭哭啼啼的仆婦丫鬟。
“現(xiàn)在,你們還指望跪地求饒有用?你們還指望朝廷會給我們一條活路?”
“橫豎都是死!與其像豬狗一樣被拉去充軍為奴,讓人家想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不如跟他們拼了!”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王府老護衛(wèi)突然紅著眼睛吼了起來,他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樸刀。
“對!拼了!”
“跟他們拼了!為王爺報仇!”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蕭戰(zhàn)的話,像一把干柴丟進了火堆,瞬間點燃了王府眾人心里憋著的火和那點不甘心。
原本已經(jīng)認命的人們,眼里又冒出了兇光。
就連那些抖個不停的丫鬟,這會兒也擦了擦眼淚,雖然還是怕,但神情里多了些豁出去的狠勁。
蕭云裳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看著那些平日里老實巴交的下人此刻一個個跟要吃人似的,再看看自己弟弟那張年輕卻透著一股子狠勁的臉。
她明白,蕭戰(zhàn)說的沒錯。
燕王府,已經(jīng)沒路可退了。
皇帝既然已經(jīng)下了這樣的死手,就絕不可能再給他們留活口。
大殿里的氣氛,因為蕭戰(zhàn)那幾聲槍響和一番話,徹底變了。
鄭純哆哆嗦嗦地指著蕭戰(zhàn)。
“你……你們這是要造反!你們這是要造反啊!”
蕭戰(zhàn)把沙漠之鷹往腰間一別,抄起掉在地上的AK-47,拉了一下槍栓,發(fā)出清脆的金屬聲。
“造反?”
他咧嘴一笑。
“恭喜你,答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