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車轅之上,他甚至沒有拔劍,只是并指如劍,對著那凌空劈下的刀鋒,虛空一點。
“嗡!”
一道無形的勁氣透指而出,驟然爆發!
那名黑衣頭領只覺一股巨力狠狠地轟在了他的刀身之上。
“咔嚓!”
精鋼打造的長刀,竟從中斷裂!
黑衣頭領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他完全沒看清明月是如何出手的!
那股恐怖的勁力在擊碎長刀之后,余勢不減,狠狠地撞擊在了他的胸口。
“噗!”
他如遭重擊,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隨后重重砸在山壁之上,生死不知。
一招!
僅僅一招,便秒殺了一名殺手頭領!
這石破天驚的一幕,讓所有正在廝殺的黑衣人都心神劇震,攻勢為之一滯。
就是這片刻的停頓,對于訓練有素的禁軍而言,便是絕佳的反擊機會!
“殺!”
禁軍校尉抓住戰機,怒吼著揮刀,瞬間將面前一名失神的黑衣人梟首。
三百禁軍士氣大振,反守為攻,刀刀致命。
戰局,在瞬間逆轉。
車廂內,謝寧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一片血腥,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很清楚,這些黑衣人不過是開胃小菜。
是某些人派出來試探他深淺的炮灰。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時間,戰斗便已結束。數十名黑衣人被盡數斬殺,無一活口。
禁軍迅速打掃戰場,從那些黑衣人身上,卻找不到任何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大人,都解決了。”禁軍校尉前來復命,臉上帶著一絲后怕和慶幸。
謝寧點了點頭,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走到那名被明月擊殺的頭領尸體旁,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一番。
“是死士。”他淡淡地開口,“牙槽里藏著劇毒,一旦任務失敗或者被俘,就會立刻自盡。手法很專業。”
明月和紅鯉也走了過來,神色凝重。
“公子,這么下去不是辦法。”明月沉聲開口。
“既然有第一批,就一定會有第二批,第三批。我們帶著三百人,目標太大,防不勝防。”
謝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目光掃過這片血腥的峽谷。
“你說的沒錯。”
他知道,想讓他死在去汴州路上的人,太多了。
賢王,宇文太極,甚至還有其他隱藏在暗處的勢力。他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手握重權,去調查那場可能是**的水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帶著大部隊前進,固然安全,但行程緩慢,且處處被動。對方可以從容地布置一個又一個陷阱,直到將他們徹底拖垮,甚至是耗死。
他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休止的襲殺上。
汴城的瘟疫,等不了!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中瞬間成形。
“傳我命令。”謝寧的聲音,清晰又果決。
“是!”禁軍校尉立刻應聲。
“從現在起,大部隊保持原速,正常前進。每日安營扎寨,都搞出大動靜,務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個欽差大人,就在隊伍里。”
“啊?”校尉一愣,有些不解。這豈不是成了活靶子?
謝寧沒有解釋,而是看向明月和紅鯉。
“你們兩個,跟我走。”
他的目光,看向一望無際的夜色。
“我們輕裝簡行,脫離大部隊,繞小路,以最快的速度,先一步趕到汴城!”
金蟬脫殼!
明月和紅鯉的眼中,瞬間亮了起來。
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破局之法。
讓大部隊在明處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成為一個巨大的誘餌。而他們真正的核心三人,則從暗處潛行。
“可是大人,您的安全……”禁軍校尉急了。欽差大人要是在他的護衛下出了事,他全家都得掉腦袋。
“我的安全,你不必擔心。”
謝寧拍了拍禁軍校尉的肩膀,看著遠處連綿的山脈,聲音里帶著一股強大的自信。
“他們想殺我,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
當天深夜,三道黑影在夜色的掩蓋下,悄無聲息地脫離了禁軍營地,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禁軍大營內,依舊燈火通明。
謝寧的帳篷之內,一盞油燈徹夜亮著,一道酷似謝寧的身影,在帳篷上投下模糊的影子,不時還會傳出幾聲咳嗽。
一切,都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在距離營地數里之外的一處山峰上。
幾名黑衣人,死死地盯著禁軍大營的動靜。
“探子來報,目標還在帳中,沒有異動。”
“看來白天的襲殺,讓他們成了驚弓之鳥,防備更森嚴了。”
“哼,沒用的。主上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無論他怎么防備,都只有死路一條。”
“傳令下去,讓下一波人做好準備。明天,就在前面的一線天,送他上路!”
幾人低聲交談著,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真正要獵殺的目標,早已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
而此刻,謝寧帶著明月和紅鯉,身著一身不起眼的布衣,在月光下沿著崎嶇山路,正疾速飛馳。
沒有了車馬的拖累,他們的速度比大部隊快了數倍不止。
“公子,我們現在去哪?”明月一邊疾行,一邊問道。
“去一個能讓我們更快到達汴城的地方。”謝寧的目光,望向前方一個亮著零星燈火的小鎮。
“黑水鎮。”
那是附近最大的一個黑市交易點,三教九流匯聚,消息靈通。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能日行八百里的黑風騎,以及能以最快速度,將他們送到汴城水域的地下水道。
月色如水,夜風微涼。
謝寧三人迎著皎潔月光,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黑水鎮。
與尋常鎮子的宵禁不同,此刻的黑水鎮卻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仿佛一座不夜之城。
鎮子的主街上,兩側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酒肆,賭坊,當鋪,藥堂,甚至是販賣兵器和禁藥的鋪子,都毫不遮掩地開著門。
街道上行走的,也盡是些面目不善的江湖人士。
他們或背著刀劍,或腰間鼓鼓囊囊,眼神警惕而兇狠,像是一群在黑暗中覓食的兇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