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進去說。”
廖三說罷,帶著陳誠走進城衛司大門。
南城區城衛司如意坊分司衙門,從外面看建筑頗為老舊,很有了年代感。
進了大門,里面占地寬廣,屋舍井然,假山花園點綴,別有一番天地。
廖三將陳誠帶到一處花園,將事情原委仔細講了一遍。
加入城衛司,需要從預備差役做起。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正式差役因為年老致仕,傷病,死亡等原因退役。
正式差役退役有了空缺,才會從預備差役中考核,挑選出優秀者晉升為正式差役。
無論是預備差役還是正式差役,都有固定名額,屬于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這次陳誠運氣不錯,剛好趕上有一批正式差役退役,預備差役晉升,空出十余個名額。
空出十余個預備差役名額,自然是要招納新人補充的。
招納新的預備差役,必須從退役差役家屬子弟中,優先選用,若是還剩下名額,才會從外面招納新人。
按大虞律法,城衛司招納新人必須通過考核,擇優錄取,只要身世清白,沒有作奸犯科過往的平民百姓都能報名。
但現在的大虞,吏治**,這樣的報名考核機制已經名存實亡,想要報名參與考核,都必須私底下找關系,走門路。
陳誠通過廖三,走的就是捕頭劉云峰的門路。
劉云峰對廖三素來器重,倚之為左右手,加上之前對陳誠印象不錯,倒也盡心盡力幫忙。
陳誠本就是獄卒,在官府入了名冊,因此劉云峰給陳誠報的名額,與退役差役家屬同等,屬于優先級預備差役名額。
雖然也要經過考核,但只是走走過場,只要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人都能輕松通過。
預備差役名額本來就有限,優先級名額占了大多數,剩下的名額少之又少,都是各個捕頭舉薦的人。
陳誠占了個優先級名額,那些走其他捕頭門路的人,就要被擠掉一個。
他們得知陳誠是從獄卒轉過來的,便有了意見,獄卒雖然入了官府名冊,但畢竟不是城衛司正式差役家屬,占優先級名額,名不正言不順。
“獄卒搶城衛司差役飯碗,城衛司差役搶獄卒飯碗,豈不是亂套了么?”這是廖三轉述那些人的原話。
后來這事鬧到如意坊分司總捕頭那里,總捕頭也懶得管,索性將陳誠優先級名額擼了下來,讓陳誠跟其他捕頭舉薦的人公平競爭。
公平競爭的意思,就是除了優先級名額那些人,剩下的人共同參與考核,淘汰一個出去。
淘汰規則很簡單,武道比試,實力最弱的那個淘汰出局。
“阿誠兄弟,此次驚動了總捕頭,劉頭也幫不上忙,你若是被淘汰,也莫要灰心。劉頭說了,此次考核不上,下次有名額他一定全力替你爭取。”廖三面帶歉意道。
陳誠沒想到,謀求一個預備差役差事,其中竟然還有這么多波折,屬實是有些郁悶。
思量片刻,問道:“此次有幾個人考核?”
畢竟只是競爭預備差役名額,想做預備差役的人,武道實力應該強不到哪里去。
比試武道他應該不比其他人差,若是只淘汰一個,未必就沒有機會。
“除去優先級名額,算上你一共六人參加考核。”
見陳誠不以為然,似乎還有幾分自信,廖三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雖然是六個人中淘汰一個,但另外那五人都在武館修煉過,實力頗為強橫,你跟他們競爭,恐怕有點難度。罷了,一會見了人,我再仔細跟你說道。”
廖三說完,領著陳誠出了花園,通過一條青石板鋪成的過道,來到一處廣場前。
此時廣場中已經來了不少人,幾名身著差役制服的人,在廣場中修煉刀法,大多數人則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處,低聲議論著。
“這是如意坊分司大校場,供差役們休息時修煉武道。”
廖三簡單介紹了一句,隨即轉頭看向不遠處,聚在一起的五個年輕漢子,道:“就是那五人跟你競爭預備差役名額。”
陳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這五人年紀皆二十來歲,身著武館服飾,腰佩長刀,身形高大,看起來孔武有力。
“他們是武館弟子,想必出自大戶人家,為何要做預備差役?”陳誠皺了皺眉。
武館弟子來競爭預備差役名額,讓他很是意外。
畢竟拜入武館修煉武道,每個月的拜師費就要十兩銀子,若想修煉有所成就,少說得修煉一兩年,開銷極大。
只有大戶人家子弟,才能經得住這樣的開銷。
既然是大戶人家子弟,花了大價錢修煉武道,又何必來做苦哈哈的預備差役,賺一個月八百文錢的微薄薪俸?
廖三解釋道:“他們五人雖出自大戶人家,但要么是庶出,要么不受家族重視,進城衛司無非是想搏一搏功名。
他們從小在武館修煉武道,實力強橫,做一段時間預備差役之后,肯定能晉升正式差役,將來或許還能晉升為捕頭。
屆時不僅在家族中揚眉吐氣,還能庇護家族。”
“捕頭一共就幾個位置,他們想做捕頭怕是不容易,至于說正式差役,似乎也賺不到多少錢。”陳誠依舊有些不解。
在他看來,這些人有家族資源助力,不認真在武館修煉,卻跑來做預備差役,很不明智。
廖三目中閃過一抹戲謔,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想做捕頭,除了要有武道實力,還得熬資歷,又豈會那么容易?
不過每年總有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戶人家子弟前來嘗試。
他們之中,大多數人是做不長久的,不過對于他們來說,即便干上幾天就請辭,也沒什么損失,無非就是當耍樂了。”
陳誠面露不快,道:“這些家伙,這樣一搗亂,豈不是斷了很多平民子弟的上升之路?”
廖三以為陳誠說的是自己前路被斷,因不能成為預備差役而郁悶,忙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阿誠,不必灰心,下次你再來考核,應該不會遇到這種人了。”
“三哥,不會有下次了。”陳誠面色平靜,正色道。
那些人是武館弟子又如何?既然是比試武道,總得比過一場才知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