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觀如站在道觀院門口,看著那輛油光锃亮的黑色轎車,下巴差點掉地上。
這車標她見過,據說賣了能買一條街。
她大著膽子伸手戳了戳車皮,冰涼的觸感嚇得她趕緊縮回手,害怕碰壞要賣腎賠。
“觀如,上車吧。”謝硯倚在車門邊,今天他沒穿道袍,穿了一身白襯衫,風起,領子隨風而起,倒是很飄逸。
何觀如回頭看了眼院子里剔牙的胡老道,還有飄在他身后的老賴鬼,突然有點腿軟:“師父,我真去了啊?”
“趕緊滾犢子!”胡老道把牙簽一扔,“到了那邊少給我丟人,要是連劍都練不利索,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老賴鬼飄過來,半透明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記得報我的名!”
何觀如翻了個白眼,正準備上車,但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師父,您昨天說的城北那煞.......”
“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胡老道眼睛一瞪,轉身進了屋。
何觀如看著胡老道的背影,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轎車平穩地駛離郊區,去往市中心,何觀如扒著車窗看了半天,直到熟悉的槐樹影子消失在拐角,才悻悻地坐好。
謝臨坐在前排副駕,從后視鏡里看她:“不習慣嗎?”
“嗯。”她老實點頭,“之前坐過網約車,在這個道上顛得我直暈車。”
謝硯“噗嗤”笑出聲:“這車有減震,不會顛。”
說著,他遞過來一盒包裝精致的糕點,“墊墊肚子,到謝家還要一陣子。”
......
車子最終停在一片青瓦白墻的宅院前。
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揮金如土。甚至大門也是最普通的朱漆木門,門環是銅制的,磨得發亮。
但往里一走,何觀如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這院子...
流觴曲水,很清雅,而且很大,里面假山不少,一看就是找人大價錢設計的,屬于中式園林風。
“這地方.......”她小小聲嘀咕。
還沒等回神,只見一個穿著青布衫的阿姨迎上來,笑瞇瞇地接過她的背包:“何小姐一路辛苦,我是張媽,負責照顧您的起居。”
往里走的路上,遇見的每個人都對著她笑。
何觀如回應每個人,臉都要笑僵了。
掃地的老伯停下手里的活點頭問好,澆花的傭人彎腰行禮,連路過的幾只鴿子都繞著她飛。
何觀如渾身不自在,沒忍住,拽了拽謝硯的袖子:“他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啊。”謝硯笑得眼睛彎彎,在講究的白襯衫的映襯下,顯得很儒雅,“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請來的貴客。”
“可這也太熱情了.......”她搓著胳膊,心里有點發毛。
謝臨在旁邊輕咳一聲,卻暗自欣賞著何觀如害羞的小表情:“雖說我們謝家規矩多,但待客之道還是有的。”
謝硯把她領到一間朝南的屋子,推開窗就是小花園。
“你先歇歇,晚飯時我來叫你。”他放下行李就走了,步伐很輕快,應該是心情不錯。
何觀如在屋子里轉了好幾圈,摸著雕花的床柱發愣。
這謝家,確實牛逼。
之前經常聽師父說謝家是很有名的世家,但不知道這么豪華。
日頭西斜。
張媽來叫她去吃飯。
何觀如這才回神。
不是何觀如沒見識,是謝家實在太豪華了,太牛逼了,何觀如小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地方。
飯廳是長條木桌,主位上坐著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穿著一件斜襟褂子,手里拄著根龍頭拐杖。她威嚴的坐在那里,忽地看見何觀如,老太太眼睛一亮,拐杖往地上一頓,朝著謝硯說:“這就是小硯說的姑娘吧?瞧著真俊!”
謝硯趕緊介紹:“奶奶,這是何觀如。觀如,這是我奶奶。”
“奶奶好。”何觀如規規矩矩地鞠躬。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不放,笑得滿臉褶子:“好好好,真是個水靈的丫頭。小硯啊,這就是你說的那個.......”
“奶奶!”謝硯突然提高聲音,臉頰有點紅,“您別亂說。”
老太太眨眨眼,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哦——我懂了,是還沒成呢!”她湊近何觀如,壓低聲音,“丫頭別怕,我們家小硯人老實,就是嘴笨.......”
“奶奶!”謝硯急得去捂她的嘴。
何觀如聽得一頭霧水,旁邊的謝臨臉色卻不太好看,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吃飯吧,菜要涼了。”
老太太這才放過她,可吃飯時眼睛還一個勁往她身上瞟。
幾人吃到一半,老太太突然問:“丫頭,聽說你使劍很厲害。”
何觀如嘴里的排骨差點噴出來:“呃.......算是吧,就是不太熟練。”
何觀如說的是實話,何觀如現在雖然偶爾會被玄鐵劍控制,使出牛逼的招式,但她自己知道,其實自己的實力沒有那么牛逼。
“哦?”老太太放下筷子,“來,給我看看。”
謝硯遞過桃木劍:“用這個,別傷著人。”
何觀如握著木劍,有點發怵。
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回憶之前在育才中學的那股勁,誰知直接觸發自動劈砍buff。
木劍劈砍空氣,所有人都聽見了破空的聲音,還有....
一道微弱的白光順著劍刃閃過,雖然只有一瞬,卻讓老太太的眼神變了。
“新手能練成這樣.......”老太太沒再說什么,只是眉頭皺了皺,半晌才道,“老胡倒是找了個好徒弟。”
晚飯后,謝硯和謝臨把老太太送回房,回來時臉色都很嚴肅。
倒是謝臨先開口:“觀如,我們打算帶你去城北歷練,你愿意嗎?”
“城北?”何觀如眼睛一亮。
謝硯點頭:“嗯,那里最近不太平。正好讓你練練手。”
“奶奶那邊.......”
“放心,”謝硯笑得神秘,“奶奶說,只要胡道長同意,她就沒意見。”
接下來的兩天,何觀如開始了魔鬼訓練。謝硯不知道從哪翻出一堆瓶瓶罐罐,黑的白的丸子跟不要錢似的往她手里塞。
何觀如捏著那顆圓滾滾的藥丸,感覺自己跟某諾似的:“吃了之后腦袋不會尖尖的吧?”
“放心,都是好東西。”謝硯笑,突然瞥見門口,“婉曦?你怎么來了?”
何觀如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姑娘站在門口,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何觀如看她時,她也在觀察何觀如,她嘴角撇了撇:“謝硯哥哥,我來送你要的劍譜。”她眼睛在何觀如身上掃來掃去,“這位就是你說的那個.......鄉下丫頭?”
何觀如挑眉:“鄉下丫頭怎么你了?”
“你!”許婉曦氣紅了臉,“謝硯哥哥,她怎么這么沒規矩?”
謝硯趕緊打圓場:“婉曦,觀如性子直,你別往心里去。”
許婉曦哼了一聲,看見何觀如手里的木劍,突然笑了:“喲,這就是你練劍用的?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何觀如懶得理她,許婉曦卻不依不饒:“聽說你要去城北歷練?就你這本事,別到時候哭著喊著要回來。”
“說的好像你多牛逼。”何觀如冷哼一聲。
“你!”許婉曦氣得跺腳,“那也比你強!”說著,離開了這里。
謝硯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婉曦就是被寵壞了,你別在意。”
何觀如揮了揮木劍:“沒空跟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