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賴清將信將疑地接過那粒米,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住。
他深吸一口氣,學著書里的描述,小心翼翼地調動著氣海中的靈氣。
然而他已經習慣了“火球術”那種粗放的能量調動方式,一股靈氣涌向指尖,剛接觸到米粒,就“呼”地一下逸散到了空氣中。
指尖的米粒毫無變化,甚至連溫度都沒升高一度。
“……”
他又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靈氣根本無法附著在這么小的物體上。
“意在氣先,心神合一。”
青川加奈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側,她微微俯下身,烏黑的長發如絲綢般輕柔地垂落,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源賴清的耳廓,帶來一陣微癢的戰栗。
“少主,您的意念太散了。”
她的聲音很近,像是在耳邊低語,帶著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讓他紛亂的心緒瞬間平復下來。
“想象您的靈氣不是一股沖垮堤壩的洪流,而是一根線,一根要穿過針眼的絲線。”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覆在了源賴清捏著米粒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微涼,觸感細膩得像上好的絲綢,那份輕柔的壓力仿佛帶著某種引導性,讓他感到一絲酥麻。
“像這樣,將心神完全沉浸在指尖這一點上……”
一縷淡淡的、像是雨后青草般的清香縈繞在鼻尖,源賴清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強迫自己收斂心神,按照加奈的引導,閉上雙眼。
忘記火球,忘記形狀,忘記周圍的一切。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指尖那一點微不足道的觸感,以及氣海中那團如臂使指的靈氣。
這一次他沒有調動一股氣流,而是用“意念”,從那團靈氣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氣息。
這縷氣息順著經脈,精準地、緩慢地注入到指尖的米粒之中。
成了!
那粒米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在他指尖微微震顫起來,發出一陣幾不可聞的嗡鳴。
“可以了。”
青川加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同時松開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源賴清下意識地睜開眼,屈指一彈。
沒有火光,沒有爆炸。
那粒米瞬間從他指尖消失,只留下一道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破空聲。
他愕然地抬頭,順著剛才彈出的方向看去。
只見對面墻邊那座價格不菲的實木酒柜門上,多出了一個仿佛被精密鉆頭打出來的細小孔洞。
孔洞的邊緣光滑無比,沒有一絲燒焦或撕裂的痕跡,幽深得看不見底。
“……”
源賴清目瞪口呆,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個小孔,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這是我干的?
就用那么一粒米?
青川加奈仿佛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她走到酒柜前,從和服袖中取出一張手帕,輕描淡寫地擦掉洞口邊緣那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木屑。
“這便是您力量的真意——以點破面,無堅不摧。”
她的聲音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溫和。
“此法無形無相,也無固定的名稱。若少主不嫌棄,可稱之為‘靈犀’。”
“靈犀……靈犀一指……”
源賴清喃喃自語,隨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頭。
這不比那個弱智火球術帥一萬倍?!
低調、內斂、殺傷力巨大。
這才是穿越者該有的畫風。
他興奮地從茶幾上的零食碟里又捏起一粒米,學著剛才的樣子,凝聚心神,注入靈氣,然后瀟灑地一彈。
結果那粒米只是軟綿綿地飛了出去,劃出一道無力的拋物線,掉在了地毯上連個聲響都沒有。
源賴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您的控制力,還停留在勉強能用筷子吃飯的階段,賴清少主。”
青川加奈嘴角噙著一絲笑意,轉身走向餐廳,她行走間腰肢輕擺,步伐優雅。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是您最愛的蒲燒鰻魚飯。”
源賴清狼吞虎咽地扒著飯,內心被巨大的幸福感和對未來的期待填滿。
一塊肥美的鰻魚肉入口即化,濃郁的醬汁在味蕾上綻放,撫平了他今天一整天的疲憊和憋屈。
掌握了“靈犀”這一手,他感覺自己總算有了點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里立足的底氣。
“對了,加奈。”他一邊嚼著飯,一邊含糊不清地隨口問道,“這些東西……我媽留下的那本書里,好像沒寫得這么詳細吧?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青川加奈正為他添上一碗海帶味增湯,她柔美的身姿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靜謐,白皙的手腕輕巧地轉動著湯勺。聽到這個問題,她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謙恭的笑容。
“夫人的智慧,遠非我們所能想象。”她答非所問,將湯碗輕輕放在源賴清手邊,“我所知的一切,都源于夫人平日的教導。”
等源賴清心滿意足地回房冥想后,偌大的客廳只剩下青川加奈一人。
她收拾好碗筷,走到那個實木酒柜前,靜靜地凝視著那個被源賴清拙劣手法打出的小孔,眼神里沒有絲毫責備,反而流露出一絲欣慰和不易察覺的溫柔。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指尖上縈繞著一抹比月光還要柔和的微光,輕輕點在了那個孔洞之上。
孔洞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填充,木質的紋理重新交織在一起。
不過數息,酒柜便恢復如初,光潔得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
她收回手指,目光望向源賴清緊閉的房門,輕聲低語,像是在對誰承諾。
“夫人,請您放心。”
......
清晨的陽光還沒來得及把公寓的窗簾曬出暖意,源賴清就已經在一陣輕柔的敲門聲中從打坐狀態蘇醒。
每晚以打坐代替睡眠慢慢變成了他的習慣。
“少主,早餐已經備好,離上課還有一小時。”
是青川加奈的聲音,永遠那么準時。
源賴清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發拉開門,加奈正穿著一身素雅的淺蔥色和服,靜靜地站在門外,手中端著一杯溫度剛好的溫水。
“早上好,加奈醬。”
“早上好,少主。”她微微躬身,將水杯遞過來。
等源賴清洗漱完畢,換上東大陰陽學院那身深藍色的詰襟校服,走到餐廳時,
渡邊野那家伙已經大喇喇地坐在餐桌旁,正對著一份屬于他的、同樣豐盛的早餐大快朵頤。
“喲,賴清,你可算起來了。”渡邊野嘴里塞滿了厚蛋燒,含糊不清地打著招呼。
“你怎么進來的?”源賴清一臉狐疑地坐下。
“加奈小姐給我開的門啊。”渡邊野理直氣壯地指了指正在廚房忙碌的加奈,“話說回來,賴清,你這家伙也太奢侈了吧?每天都有這么漂亮溫柔的女仆小姐姐貼身照顧。”
他一臉悲憤地咬了一口香腸:“等我渡邊野將來成了六曜·輝夜級別的大陰陽師,我一定要讓你來給我當貼身男仆!每天早上給我端茶倒水,晚上鋪床疊被!”
“是是是,輝夜大人。”源賴清敷衍地應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蒲燒鰻魚。
昨晚那頓鰻魚飯的滋味還停留在舌尖,自從掌握了屬于自己的“靈犀”后,他整個人的心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帶著食欲都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