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帶著年思華揚長而去。
圍觀百姓中暗藏著打探消息的各家小廝也屁滾尿流的走了。
情況有變。
公主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選女官之事,勢在必行。
年家的教訓擺在那。
原本靜觀其變的人家,都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年家。
選吧選吧。
真選上了,為家里出一份力,也是好事。
濯溪院門前熱鬧起來。
“公主,來報名的,基本都是官宦人家的姑娘。”
曲凌掃過寥寥十幾個名字,“就這些?”
和揚州的才子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年思華直言,“以我對揚州的了解,能有這些已屬不易。”
曲凌問,“難在何處?”
年思華說,“其一,女子讀書認字的少,即便富庶官宦人家,教女兒的也不過《女誡》《列女傳》,能通《論語》的都算稀奇,更別說輔佐朝政的才學了。”
“其二呢?”
“成家立業四字,從來只對男子生效,女子成了家,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就眼下而言,哪怕陛下不限年齡,也沒有婦人會走出深宅大院,拋夫棄子。”
“至于報名這些姑娘,要抗的不止娘家壓力,更有未來夫家的非議。”
“這不是一日能改變的,”曲凌目光冷然,“得從根上破。”
“公主的意思是?”
“你想不想當桐江書院的山長?”曲凌問。
年思華有些激動,又很失落,“殿下說笑了,桐江書院允許子侄蔭補,多年來都是年家的家主任山長。”
心情低沉,“年兆豐還活著呢。”
“那咱們就讓他死。”曲凌微笑。
年思華瞳孔微縮,忽然明白過來,公主此行,解決學子罷考只是表象,真正要做的,是只對男子開放的書院,從此也要對女子開放。
翌日,加急的折子從濯溪院直接送往京城,另附給裴景明密信一封。
京城百里開外的客棧里。
年兆豐同樣收到了江南的來信
“阿駿被曲凌打死了。”
一口鮮血噴在信紙上。
“這個毒婦!”
年兆豐踉蹌著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舅舅!”趙崇禮的身子好了不少,急忙上前扶著他。
誰料年兆豐一個耳光打過去,“是你娘帶曲凌去年家,殺死了我的兒子!”
他雙目赤紅如血,“我要她們償命!”
“我要去京城告御狀,就算陛下偏袒,也要鬧得天下皆知。”
趙崇禮挨了打,卻不敢有任何不滿。
他現在是孤家寡人。
要是年家不管他,他連飯都吃不到嘴。
“舅舅切莫沖動。”
趙崇禮勸道,“那毒婦敢這么囂張,分明是陛下授意。”
年兆豐悲憤,“回江南,咱們直接去建州,找梁王,他是江南都督,手里有兵。”
趙崇禮眼神變得可怕。
“女帝臨朝,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宗親都坐不住,他是手握兵權的王爺,他坐得住么?”
年兆豐冷靜后,也想明白了。
如果說誰能殺了曲凌全身而退,只有梁親王。
江南五萬兵馬,由他統率。
曲凌在他的地盤上胡作非為。
他殺了曲凌,皇帝也不會為一個公主大動干戈。
兩人決定連夜就走。
到了碼頭,卻下起了雨。
“等天亮就有船了。”
趙崇禮躲在碼頭旁的棚子里,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一道閃電照亮黑夜。
他看見幾個蒙面的黑衣人持劍而來。
趙崇禮下意識把年兆豐推向刺客,自己沖入雨夜。
年兆豐還未反應過來,一柄長劍已穿透胸膛。
趙崇禮驚駭欲絕,眼見黑衣人就要抓住他了,他絕境之下,一頭扎進水里。
黑衣人收了劍,“走吧。”
“不追么?”
“主人已有安排。”
趙崇禮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醒來是一張秀麗的臉,“你醒了。”
“這是什么地方?”
“建州。”
趙崇禮立刻抓住姑娘的手,“梁王府所在的建州么?”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