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走進院子,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季富把肩上擔著的柴草放下,伸手要去接季英芝肩上的柴草,季英芝卻是一彎腰把柴草放在了地上。這才回頭,看了一下,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的姐妹倆,見季朵的一邊臉頰有些紅腫,莫名的心疼起來,想上前看看,又礙于季富一家都在場,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了心頭的這點念頭,這才覺得自己有些精疲力竭,關鍵腳底還火辣辣的痛,努力忍著,一瘸一拐的慢慢往屋內走。朵兒聽著季英芝的腳步聲,連忙抱了一垛草,越過季英芝往屋里走。季英芝愣神之間,季朵已經進了屋,腳實在是有點疼,他靠著院子里的石頭碾子,坐了下去。
季富對著自己婆娘,和正在垛柴草的季杏喊道,“別弄那些啦!你們快去弄飯給東家少爺吃!”
秋菊直起腰,一臉愁容,站在那里沒有動,她不知道該做什么給東家少爺吃了?難道還要給人家,吃那沒有什么油水的白菜雞蛋面?最關鍵的是,家里的那點花生油,今早烙蔥油餅時就連罐子底都弄干凈了,這沒有油可怎么熗鍋???季富一看自己婆娘臉上的表情,也是愁上心頭,東家太太是給了一塊銀子,可是自己還沒顧得上去鎮上采買。
季杏放下手里的柴草,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她知道自己娘心里的難堪,“娘,要不我先去隔壁嬸子家借點油?”
季英芝坐在那里雖聽不清季富在說什么,只看朵兒娘臉上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案2?,就原吃面條吧!”
季富并不知道家里一點油都沒有了,聽了女兒的話才知道自家油缸干了,聽季英芝說原吃面條,連忙趕著婆娘去和面,讓季杏去借油。
秋菊快步進了屋,季杏進屋拿了自家一個碗,往院外跑去。
季英芝看著拿著碗往外跑的季杏,臉上一陣尷尬,一直都知道鄉下的佃戶們,日子不好過,但是沒想到這么不好過,問道,“福伯,來時我母親沒有給你銀子嗎?”如果沒給,他身上倒是有些壓歲錢。
季富連忙點頭,從懷里掏出,那塊還帶著自己體溫的銀元。季英芝一笑,繼續言道,“晚上我想吃餃子,你去集市上弄點肉來?!?/p>
季富聽了臉上卻是有些猶豫,雖說是東家太太給了一塊銀元,可是自己,也不能就這么把這塊銀元都花了。
季英芝看出季富的猶豫,“既然我母親給了你,你就花好了,回去銀子的去處,我自會和我母親稟明。只要我在你們家養胖了回去,我母親就不會說什么了?!?/p>
季富這才點頭。
季英芝朝屋內走去,看了一眼灶間屋,低頭拉著風箱的季朵,快速進了他休息的東炕,坐在炕上,把腳上的靴子褪掉,看自己的腳心上面都是水泡,手指一碰,疼得他是呲牙咧嘴。
不大會功夫,朵兒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季英芝一看是自己早上用過的洗臉盆,眉毛便皺了起來,想說什么呢,看見朵兒一邊還腫著的臉頰,沒有再言語。季朵眼睛雖然看不見,卻是直奔季英芝坐的炕邊而來。準確的在他腳邊把盆放下,指了指盆里的熱水,大著嗓門喊道,“東家少爺,您的腳底一定是磨出水泡了。燙個腳,然后把它們挑破,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季英芝感激的朝她笑了笑,把腳試著往熱水里放,有點燙,立馬又把腳抽了回來。朵兒卻是蹲下來,握住他的腳,把他的腳,往熱水里小心的放,一雙小手給他揉搓著腳,嘴上繼續高聲言道,“少爺,是要燙一燙,才會解乏的!”
季英芝心里,不再糾結,這個盆,明天自己還會用來洗臉的事了。
洗完腳,季朵把一塊潔凈的布遞給了他。季英芝接過,卻是沒有急著擦腳,而是手指輕輕放在季朵腫著的臉頰上,小心翼翼很小聲問道,“還疼嗎?”
季英芝手的觸摸,讓季朵心里頭一熱,搖了搖頭,彎腰端著盆,走了出去,不一會手里拿著油燈,還有一根針走進來?!八纳贍?,你要是想腳一點都不疼,就把這個針放在油燈上燒燒,然后再用它挑破腳底水泡,這樣睡一覺,明天就好了!不過這個我可幫不到你!”說著,一歪頭笑著,一雙無神的美目望著季英芝。
季朵的話,讓季英芝想想就疼,可是看見季朵,望著自己鼓勵的笑容,執著的一手拿著點燃的油燈,一手舉著根針。
季英芝只得硬著頭皮接過油燈,把油燈放在炕桌上,從季朵手里拿過那根針,放在火上烤了烤,抬起腳板心,手顫抖的用針迅速的戳破了水泡,嘴里疼的發出了唏噓聲,下一個,是怎么都下不出手去。
季朵聽見了季英芝嘴里的唏噓聲,上前了一步,準確的握住了他的腳脖,喊道,“快,把它們都挑破!”
季英芝只得繼續對自己的腳板心下手,水泡都挑破后,季朵松開了他的腳腕,又握住了另一只腳腕,守著季英芝,把這只腳水泡也都挑完,嘴里松了口氣,大聲喊道,“那您先休息一下,我下去幫娘燒火!”
季英芝想著剛剛季朵對自己的命令,沒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也能這么強硬。自己在她那一聲吼中,竟然沒有感覺到疼,幾下就把兩只腳底板的水泡都挑破了。季朵人一掀簾子走了出去,季英芝才感覺,被自己挑破的那些水泡,有些火辣辣的疼。
午飯后,歇息了一會,到底身體底子好,季英芝很快就緩過乏來。大白天躺著也不是個事,起身坐起,卻是在破了的窗戶紙上,看見季富肩上搭著一個麻布褡褳,腰上別著一個煙袋鍋,正往院外走。立時出言喊道,“福伯,福伯,你這是要去鎮上么?等等,帶上我!”說完不等季富答話,下到地上,戴上帽子、套上靴子就往院中奔去。
季富見季英芝跑了出來,下了不大會的雪,已經停了。知道他腳底下的水泡剛挑破,肯定是走不了遠路,不過還好他們有代步騾子。季富牽了騾子來,把季英芝抱上騾子,牽著繩子正要往外走,看見自己兩個女兒,眼饞著看著他們,想了想停了下來,招了招手,對杏兒說,“去給你娘說一聲,咱們一起去鎮里!”
杏兒和朵兒一聽樂的跳了起來,姐妹倆長到這么大,也只去過幾次鎮上,那還是三年前的事了。杏兒跑去和她娘打了招呼,牽著朵兒的手,快步走到她們父親身邊。
雖說沒有個兒子,季富卻是怎么看自己的這對雙胞胎,都覺得自己家的閨女,比人家家的那些臭小子讓人稀罕。旁邊西廂屋,窗戶突然被打了開,季富攤在床上多年的老母,季氏老太太,把頭伸了出來,喊道,“去什么去?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的往外跑,像什么話?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幫你娘干點活!”
季富聽言皺起了眉頭,朵兒和杏兒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朵兒不想讓父親為難,牽著杏兒的手默默往回走。
季英芝心里一詫異,他來了這么久,不知道那邊屋還有一老太太,見小姐妹倆臉上的表情,很是有些難過,季富不說話,他便開了口,“季家阿婆好!我是煙臺來的季英芝。昨晚來了,還沒有過去跟您問聲好,是我失禮了,現在和您說聲對不起了!是我邀請她們陪我一起去鎮上,還望您能放行?”
季氏一聽東家少爺開口,這她哪敢和人家大戶少爺,擺長輩的架子?。孔约阂患依闲?,還指望著人家過日子,心里不愿意,卻不好再阻止。這樣想著,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有了笑容,“那就快去吧!福兒,帶著東家少爺出門,可是要小心的侍候著,早點回來啊!”
“好的,娘!天不好,我們這就趕緊出發了!”季富連忙答道,深怕他母親一會,又會反悔。
奶奶松了口,季家小姐妹臉上又有了笑容。杏兒感激的看了看季英芝,大聲的言道,“謝謝東家少爺了!”
朵兒卻是深怕,奶奶對自己妹妹的話,不滿意,最后又出爾反爾。這些年奶奶年紀大了,脾氣不好,還健忘,這樣的事,也是時有發生。朵兒伸手拉了拉杏兒的衣袖,杏兒立時就明白了朵兒的意思,朝著自己的姐姐,吐了小粉舌,握緊姐姐的手,連忙跟上她們父親。
鎮上也就離大王莊不到三里路,今天正逢集市,不長的一條街上,擠滿了趕集和帶著自家農作物,來擺攤的人,叫賣聲是此起彼伏。“熱乎乎的羊肉湯嘞!熱乎乎的羊肉湯……”“冰糖葫蘆,山藥串……”“上好的大白菜、地豆賤賣了……”
季英芝早就從騾子背上下來了,跟在小姐妹和季富后面,東張西望,看光景。鎮頭,季富把騾子托付給了,外街上開了個小吃館的遠親,雖說是一再叮囑人家,一定要幫著看好,離開時,右眼皮卻是莫名的跳了起來。內心頓時有點不安,想牽著走吧,可是看著擁擠的人群,只怕是人走著,都有些吃力,再別說是騾子了。季英芝幾乎沒怎么來過這樣的集市,眼前一切都讓他感到很新鮮,見季富看著自家騾子不肯移步,上前拽著他就往前走。
季英芝看杏兒牽著朵兒的手,站在做糖人的攤販前,不肯移步,伸手從內衣口袋里,摸出三個銅板,遞給了做糖人的攤販。攤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笑瞇瞇的接過三個銅板入懷,問道,“各位想要個什么?這前面的轉盤,也可以轉一下,轉到那個鳳凰,你們就撿了便宜了。”杏兒早就急了,朵兒卻是一拉她的手,柔柔的言道,“老人家,我們不可以自己點嗎?”
老者笑著點了點頭,手指著前面的糖人言道,“前面這些都可,只是要是想要這個鳳凰,還是要加錢!”
杏兒一眼就看中那個鳳凰,這一聽要加錢,臉頓時垮了下來。季英芝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么,但是看著杏兒,盯著那個鳳凰,眼睛一眨不眨。以前他也是買過糖人,知道鳳凰是要單另再加錢,不過你要轉盤轉到了就可以不加錢。季英芝伸手轉了一下盤,杏兒瞪著一雙美麗的杏眼,死死盯著它的旋轉。轉盤轉著轉著在鳳凰前停了下來,杏兒一下高興的抱著一邊的朵兒,跳了起來,“我有鳳凰了!我有鳳凰了!”
季富走著,一回頭,三個小家伙竟然沒有跟上,連忙又回轉身往回走。遠遠的看見三人圍在糖人攤前,連忙湊了過去,“張老伯,您又來趕集了?”
季富笑著打著招呼,被稱張老伯的老者,一看是以前給他家干過零活的季富,連忙笑著言道,“季老二你怎么回來了?”說完,看見季富在摸跟前的一個小女孩的后腦勺,又言道,“這兩位不會就是你那雙胞胎吧?”
季富笑著點了點頭,“別看這兩個是閨女,可調皮著呢!張老伯,我們就不耽擱您做買賣了,我們這就去前面看看了?!闭f完就拉著朵兒和杏兒、季英芝要走。
張老漢連忙喊住了他,從懷里掏出兩個銅板往季富手里塞,邊塞邊說“是你的孩子,我就收個成本費,這兩個銅板你收好,進去給孩子們買點別的吃的。”然后把鳳凰給了杏兒,又把一個龍給了季英芝,最后給了朵兒一匹馬。
季富一看,連忙要把兩個銅板,還給張老漢,張老漢卻是沉下臉,“你如果還喊我一聲老伯,就趕快帶著孩子們走!”
季富知道老頭子很倔,要不,也不會不跟著兒子兒媳,去省城享福,留在這里自食其力。告別張老頭,季富把兩個銅板,還給了季英芝,拍了一下杏兒的頭,“來就來了,不可以再眼饞什么東西!”
杏兒舌尖小心的舔著糖人,點了點頭,伸手拉起朵兒的手,看見朵兒手里擎著糖人不吃,連忙言道,“姐,我知道你是想留給奶奶和娘,可是這集市,人實在是太多了,你要是再不吃,小心被人擠掉地?!?/p>
季英芝實話對這些甜東西不感興趣,拿在手里,還有點礙事,伸手把糖人遞給了季富,“福伯,這個給你吃,我不喜好甜的!”
季富是知道他的喜好,接了過去,嘴里卻是嘟念著,“不吃,您還買?到底知不知道這銅板賺來也是不易!”
手里沒了糖人,季英芝往前奔去,杏兒牽著朵兒立刻跟上。這會季富可是不敢再讓這三個小的在后面了,見他們往前走,快步跟上。
說好的不吃不買,進了集市,也就由不得季富了。路過羊肉湯攤子,季英芝就被香味吸引了過去,找了位子坐下后,對著店家喊道,“老板給我來四碗羊湯!”說著話把手里的兩個銅板放在了桌子上。店老板在看見他時,眼前一亮,一看穿著就知道這是哪個鄉紳家的公子,可是等他看見季英芝放在桌子上的兩個銅板,卻是皺起了眉頭,“小少爺,您這兩個銅板,還不夠一碗羊湯?。 ?/p>
季英芝沒有聽清,吼道,“你大點聲,我沒有聽清!”
他是真的沒有聽清,店家卻以為他這是在故意為難之,可是難得來一位少爺,他也是不想得罪主顧。立刻聽話的喊道,“羊湯三個銅板一碗,您這些不夠??!”
季英芝從懷里摸出一個錢袋子,拿著在老板面前晃了晃響,“那你說這里面的這些夠了么?”
店老板立刻喜笑顏開的朝里面喊道,“四碗上好的羊湯,給這位小爺多加點筋頭巴腦!”
老板喊完,季英芝把還差的幾個銅板拿出放在了桌子上,老板拾起,點頭哈腰,高興的去別的桌子張羅了。
季富和杏兒、朵兒趕了過來,見季英芝坐在羊肉湯攤前的桌子前。季富不讓杏兒和朵兒上前,自己上前在季英芝耳邊喊道,“少東家,您這是打算喝碗羊湯么?”
季英芝笑著點了點頭,“我給你們也點了,讓她們一起過來吧!我可是已經付了銅板哦!”
季富也是拿這位爺沒有辦法,從懷里摸出九個銅板,放在季英芝的面前。還沒有說話呢,季英芝卻是小臉一落,“季富,你這是在打小爺的臉嗎?”
季富知道季英芝一旦開始對他直呼其名,那就是要發火的前兆。只得老老實實的坐下,把銅板收回,朝站在一邊,一臉期待的兩個女兒招了招手。杏兒牽著朵兒的手快步走了過來,心里頭那個美,自打自家來了這位少東家,這兩天之內,她吃了以前,所有想吃,卻沒有吃到過的東西。
季英芝看著一臉忐忑不安的季富,再看著開心的姐妹倆,一下笑了出來,“福伯,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這也是過年收的壓歲錢,母親那里是沒個數的!”
可是季富,卻是覺得,讓他一個大人老占孩子的便宜,心里著實有些不踏實。冒著熱氣,飄著一層青頭的羊湯上來了,季英芝筷子一攪,里面是真材實料,立時對季富他們說,“快吃吧!羊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季富一邊喝著,心里一邊后悔,今天不該帶著季英芝來鎮上。羊湯入肚,三個孩子都感到渾身冒著熱氣,再也不覺得干冷了。吃飽了來了勁,三人在前面橫沖直撞,腳下如飛。季富手里提著一塊足有五斤多的五花條子豬肉,緊趕慢趕的才能跟上。
季英芝看見前面有個風車攤子,想著小女孩都喜歡這些小物件,就往前擠。一個半大小子和他撞了滿懷,不過他沒有倒地,那個半大小子卻是倒地,季英芝正要上前去扶他,他卻是一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幾下就鉆進人群不見了。季英芝手摸著后腦勺,一臉的不解。
杏兒牽著朵兒擠了過來,剛剛那一幕杏兒看了個真切,只擔心那是個偷兒,急急的喊道,“東家少爺,您快看看,您身上少了啥沒?”
季英芝一摸前胸,這才發現放在懷里的錢袋不見了,立時急了起來,朝著杏兒和朵兒喊道,“我認識那小子,他跑不遠!一會你給你爹說,咱們在鎮頭放騾子的飯館外匯合!”說完不待杏兒和朵兒說話,往前躥去。
練家子出生的季英芝,還是有兩下子的。杏兒想追上去,可是手里牽著姐姐,只得待在原地,等自己的父親。
季富擠過來,不見季英芝立刻問道,“東家少爺呢?”
杏兒回道,“東家少爺的錢袋子,被小偷順走了,他自己去追了。東家少爺還說,讓咱們在放騾子的地方等他!”
季富看著眼前擁擠的人群,只得嘆了口氣,拉著女兒往鎮外走去。此時,季富真的很慶幸,季英芝雖然年齡小,但還好,有一身好武藝傍身。
那邊的季英芝,使出在他父親那里學的內功,踮起腳尖,往前追,果真還就讓他看見了那個小子。幾個縱身,便到了他的前面,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小偷沒想到這位少爺,還是個有身手的。季英芝攔著前面,他就打算往后跑,季英芝又到了他的后面,一會前一會后,最后累得他只有出氣的份,也還是沒有跑脫。無奈,只得一下跪在季英芝面前,雙手捧著錢袋子,還給他,嘴里求饒般的言道,“這位少爺,求您放過我吧!我這也是餓的沒有辦法了!”說著開始給季英芝磕頭。
季英芝看著他破衣爛衫,蓬頭垢面,一把骨頭,弱小的身子,搖了搖頭,轉身往人群里走去。
偷兒,一抬頭,不見季英芝,起身跑走了。。
季英芝心里惦記著季富他們,會擔心自己,腳下步子放快。在去和季富他們匯合的路上,路過騾馬市,看見有一人牽著一騾子,正在和人交易,只覺得這騾子和他們牽來騾子很像,卻是沒有多想。等他走到鎮外那家飯館門口時,看見季富抱著頭蹲在地下大哭,杏兒和朵兒也在一邊抹眼淚。
季英芝快步跑了過去,“福伯,杏兒你們這是怎么了?”
季富抬起一雙哭紅的眼睛,站起身來,對著季英芝言道,“東家少爺,這次我可是闖了大禍了!騾子不見了,這回去可怎么和東家太太交代??!”說完急的直跺腳。
季英芝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剛剛看到的騾子,上前抓住季富的手,對杏兒和朵兒言道,“杏兒你和你姐姐就等在這里,我帶著福伯去找騾子!”說完,扯著季富的胳膊就往騾馬市方向跑。
結果,兩人大汗淋淋的到了騾馬市,那里已經散了市。季英芝后悔的腸子都快青了,剛剛自己咋不上前看看呢?這下可怎么辦?他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一頭騾子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