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門板子一開,他分明聞見里頭傳來的炒雞蛋味!
有這好東西卻不給他吃?蘇曉蕓手里肯定還有錢!
沒幾個票子,能跟村里人換來這么大的雞蛋?
他餓得臉都瘦了一圈,蘇曉蕓這女人也不知道抽什么瘋,居然欲拒還迎的要跟他斷了關系!
“呵,裝模作樣罷了,以為這樣我就會主動搭理你?”
“沒有10斤肉票,想都別想!”
周學軍狠狠往旁邊淬了一口,甩袖就回了屋里。
……
反觀兩人,早搭著村里老徐頭的牛車進城了。
一人交兩毛錢就成。
“今天是個好日子……”
剛抽了周學軍,還吃了頓飽飯,蘇曉蕓現(xiàn)在心情別提多好了。
嘴里一路哼著輕快小調,而馮晚晴坐在她后面,卻不免有些擔心。
再三猶豫過后,還是拉住了她,略遲疑道:“曉蕓,你沒事吧?要是難過就哭出來,我不笑話你。”
“畢竟誰碰上這事兒都……”
“我難過啥?高興得要死了!”蘇曉蕓奇怪的看過來,隨后嘴角咧得更開。
她現(xiàn)在手里還有一百三十塊錢。
加上今天剛抽到的,雞蛋還有八枚,肉票沒動。
只要節(jié)省著些,起碼幾天不愁吃!
她現(xiàn)在各處生活物資都緊缺,不能沒得用。
尤其是必需品,得先到供銷社買些。
原主那個戀愛腦,就算有半顆糖塊,那也早獻寶似的給了周學軍。
老徐頭不愛說話,板著臉拉緊牛韁繩。
半個多小時就到了縣城。
“徐叔,我們很快就回來,您稍等著些!”
蘇曉蕓跳下牛車,拉著馮晚晴到供銷社門口,大步一邁就跨了進去。
里頭嗑瓜子的胖大姐一見是兩個年輕小姑娘,撇著眼神看來,“買點啥?”
蘇曉蕓指尖一指,“要半斤桃酥,一個手電筒一雙膠鞋,再要兩雙毛線手套!”
她幾乎是撿著要緊的買。
地頭農(nóng)活任務繁重,沒那么多時間吃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跟馮晚晴都是被家里人丟到鄉(xiāng)下的,輕易沒法回城。
體力勞動量大,在地頭時常餓得頭暈低血糖。
身上揣兩塊桃酥備著,好歹能墊墊肚子。
供銷社大姐詫異地打量著蘇曉蕓,但很快就耷拉著眼去裝桃酥,“姑娘家家,還是省著點錢花。”
“你這一共是四塊零兩毛。”
干脆香甜的桃酥上秤,直接幺了半斤。
拿到手的時候,隔著油紙包還能聞見那股甜味。
“好嘞。”
蘇曉蕓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從兜里掏出一張大團結。
正巧她現(xiàn)在沒零錢,來供銷社買東西再順道換點。
見她出手又是一張大團結,馮晚晴來不及驚訝,第一反應是為她高興。
可見手頭的確富裕,不至于太拮據(jù)。
兩人挽著手往村里走。
蘇曉蕓咬了口桃酥,脆甜也不發(fā)噎,不由得享受的瞇起眼,“沒科技狠活就是好吃。”
馮晚晴手里也捏著半塊,見她鼓著小臉跟倉鼠似的,嘴角一抽:“你嘴里最近嘀嘀咕咕地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什么科技?誰狠啊,你說的不會是隔壁村惡霸吧?”
馮晚晴一張臉都嚇白了。
蘇曉蕓清亮的眼里閃過笑意,“沒事,以前在書上看見的。”
“對了,我聽婦女主任前些日子說旱情越來越厲害了,南方稻田都裂成老太太腳后跟了?”
馮晚晴被她這比喻逗笑了,不緊不慢吃了一口桃酥,無奈道:“老天爺不下雨,誰也沒辦法。”
“不過我看最近家家戶戶都在存水,咱們還不知道要怎么辦呢。”
知青點里的水井就是個擺設,早就枯了八百年,井底長出來的草桿子都直冒頭。
僅有的一口水缸,還要四五個知青共用。
平時誰也不愿意去挑水,更別說這正在鬧旱情。
蘇曉蕓想了想,“實在不成,咱倆就找鄉(xiāng)親買個小水缸,專門咱倆用。”
“左右兩三塊錢也能買下來了。”
這幾塊錢她出得起,甚至綽綽有余!
結果卻被馮晚晴沒好氣地戳上腦門,“有錢也禁不住這么花,咱看看情況再說。”
“對了,別讓那死渣男知道你有錢,不然又還不知道怎么花言巧語哄騙你。”
說完,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顯然在對付周學軍這件事上,馮晚晴對她的信任度為零。
蘇曉蕓嘴角動了動,“快別提他了,晦氣!”
兩人有說有笑地回了村口。
這時候,午休時辰正好剛過去。
零星有幾戶人家扛著鋤頭去田里上工。
日頭逐漸上來了,火辣辣地曬。
兩人的步子不由得更快了些。
等著把東西放好,她們也得趕著去上工。
今天那幾畝地的雜草還沒拔完……
“喲,這是又上哪偷懶去了?咱這莊稼主就是比不上城里小姐,天生享福的命喲。”
“扯著嘴角涂個紅,就有大把的男人上趕著幫忙。”
“隔著老遠就能聞見一股子騷味,呸!”
不等兩人繞過這片玉米地,一道尖銳刺耳的老鴨嗓響起。
這聲音尖的,直接把蘇曉蕓胳膊上雞皮疙瘩帶起來了。
回頭一看,可不是村里二流子他娘吳桂芬么。
蘇曉蕓對她有印象,這老婆子尖酸刻薄,就愛占便宜!
稍微有點不如意,手一叉腰,在村口能罵一天一宿不帶歇的。
馮晚晴見她停下步子,趕緊扯了扯她袖口,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別跟這老雞婆一般見識,她什么話都往外噴。”
“平白惹得一身騷,咱趕緊走吧。”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馮晚晴拉著她就往前。
奈何,蘇曉蕓天生就不是個吃虧的料!
“老吩婆,你再罵一個試試!”
馮晚晴:……
這架勢怎么比吳桂芬還潑?
吳桂芬也愣在了地頭,手里鋤頭都不知道怎么揮了,“你、你個小蹄子,別以為是城里來的知青,俺就不敢說你!”
“勞動最光榮,種糧澆地就是農(nóng)民的本分,你們倆游手好閑的,瞎晃蕩個什么勁?我看你們就是那啥思想!”
想了半天,她也沒說上那詞。
蘇曉蕓嗯嗯兩聲,表情誠懇,“嬸子說的都對,沒關系,你盡管說,剩下的全交給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