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瀚皺了皺眉。
懷里的許淼很輕,撞過來的力道卻不小,此刻眼底還留有一絲未散去的驚慌。
他垂眸看去。
許淼矮了他大半個頭,這個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精致的鎖骨,以及那條白色吊帶裙勾勒出的誘人弧度。
布料不多,堪堪遮住關鍵部位,大片雪白的肌膚就這么毫無防備地暴露在空氣里,在走廊昏黃的燈光下,泛著一層細膩溫潤的光澤。
傅文瀚心頭升起一股燥意,喉結滾了滾。
他扶著她手臂的大手松開,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半步,拉開了兩人之間過分親密的距離。
“傅醫生?”她脫口而出,聲音里還帶著驚惶,“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傅文瀚還沒說話,不遠處的拐角已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粗聲粗氣的呼喊:
“人呢?跑哪兒去了!”
許淼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就往傅文瀚身后縮了縮。
傅文瀚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再聯想到她這身打扮和這個場合,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這話應該我問你。許小姐怎么會在這里?又來約男人了?”
“約男人”三個字,他說得極輕,卻像三記耳光,扇在許淼臉上。
她的臉頰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我沒有!”她急急地辯解,眼圈瞬間就紅了,“我那回,確實是有點荒唐……但我發誓,那真的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看來自己在他心里早就被貼上了“私生活混亂”的標簽。
可是現在,她顧不上解釋那么多了。
范三爺那兩個保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情急之下,許淼拉著傅文瀚的衣袖:
“我是來這里找兼職的!結果、結果遇到了點危險,你能不能送我回家?事后我一定好好答謝你!求你了傅醫生!”
那雙水汽氤氳的眸子,抓著他西裝袖口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泛白,聲音都在發顫,帶著哭腔哀求道:
“幫幫我!!求求你了!我是真的遇到危險了!”
傅文瀚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許淼看著他這不太想答允的模樣,更著急了。
想到傅文瀚要是走了,她今晚真的要被范三爺睡了,她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了。
許淼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傅文瀚本能地想要拒絕,這女人之前謊話連篇,可她的眼神,不像是在演戲。
加上她今天晚上確實穿得有點危險。
再看一眼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傅文瀚無名狀又一陣燥熱,他不耐煩地沉聲道:
“跟上。別給我添麻煩。”
話音落下,他就轉身走了,步子邁得又大又急。
許淼愣了一秒。
他這是答應了?!
來不及擦掉眼淚,許淼提著裙擺,踉踉蹌蹌地跟了上去。
傅文瀚快步走在她前面,領著她拐進了員工專用的安全通道。
他一邊快步下樓,一邊從西褲口袋里摸出手機,單手飛快地按著屏幕,發了條信息出去。
屏幕的幽光一閃而過,許淼眼尖地瞥見了那行字:【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家吧。】
信息發給了誰?
許淼的心,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
是女朋友嗎?
也是,像他這樣長得帥的,又是婦科圣手,怎么可能沒有女朋友。
兩人從一個不起眼的側門走了出去。
傅文瀚停在一輛黑色的賓利前,按了下車鑰匙,車燈閃爍。
他拉開副駕駛的門,言簡意賅:“上車。”
許淼不敢耽擱,連忙坐了進去。
看了一眼車,許淼有點疑惑,但這輛賓利,怎么看也要七位數。
現在做醫生的收入這么高嗎?
看傅文瀚很年輕,職位應該不會很高吧?
車內彌漫著和他身上一樣的海洋香,干凈、清冷。
傅文瀚讓許淼在導航輸入了地址后,便馬上啟動了車子,車開出了馬路,許淼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
但沒過多久,她眼角的余光掃過后視鏡,心臟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
一輛黑色的奔馳,從他們駛出酒店停車場開始,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那車型……
她記得清清楚楚,就是范三爺今天坐來的車!
“傅醫生,”許淼的聲音控制不住地發抖,“后面有輛車一直在跟著我們。”
傅文瀚聞言沒吭聲,目光往后視鏡上淡淡一掃,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腳下不著痕跡地踩深了油門。
車子如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瞬間將那輛黑色的奔馳甩開了一段距離。
但那輛奔馳的司機也不遜色,一直緊緊跟著。
十幾分鐘后,他們就到了許淼的家樓下。
傅文瀚沒有立刻熄火,深邃的目光透過后視鏡,看向了那輛同樣在不遠處停下的黑色車影。
許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剛放下的心又一次被恐懼攫住,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他們還在……”
傅文瀚收回視線,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側頭看她,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我送你上樓吧。”
許淼眼眶一熱,點頭如搗蒜,“太謝謝你啦傅醫生!你真的是我的再生父母!”
傅文瀚頓了一頓,徑直推門下車。
他繞到副駕駛這邊,拉開車門的瞬間,還特意朝那輛奔馳的方向冷冷地瞥了一眼。
隨即,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許淼纖細的手臂,將她從車里帶了出來。
手臂上傳來他掌心灼熱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燙得許淼一個激靈。
她被他半帶著,走進了公寓大堂。
直到電梯門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許淼才敢大口地喘氣。
到了家門口,她用顫抖的手指按開密碼鎖,推門而入。
“那我先走了。”
傅文瀚說著就要離開了,許淼忙抓著他手臂:
“傅醫生,今晚真的太謝謝你了,”許淼靠在門邊,心有余悸地回頭看了一眼,聲音發虛,“但我還是好害怕,他們會不會在樓下等我?”
許淼有預感,范三爺會等他離開了,就沖上來。
說著便抬起一雙霧蒙蒙的眼睛:“你……你能不能暫時別走?就一會兒,等他們走了,好嗎?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傅文瀚的目光在她這間不算大但收拾得干凈溫馨的屋子里掃了一圈,最終落回她那張慘白的小臉上。
輕嘆了一口氣,“我坐個十分鐘就走”。
“好的好的!”
兩人坐在客廳,許淼也很局促,幾乎不敢看向傅文瀚。
不用想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陰沉得可怕。
許淼又想起來,上次兩人單獨在酒店房間時,自己那些尷尬又羞恥的行為。
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要臉,也難怪他對自己印象那么差。
那種尷尬感快摳出三室一廳了。
“洗手間在哪?借用一下。”
許淼愣愣地指了指方向。
傅文瀚走進洗手間,隨手關上了門。
洗手間空間不大,但很整潔,空氣中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他的目光無意間一掃,卻在鏡子里看到浴簾內,掛著的內衣,驟然頓住。
那是一件……布料極少的黑色蕾絲內衣。
吊帶細得仿佛一扯就斷,胸前是半透明的蕾絲,設計大膽到近乎露骨,充滿了強烈的暗示意味。
洗手臺邊的擦手巾,他拿起一擦,卻發現那顯眼的套T。
真是死性不改,隨時隨地在浴室放著這些東西。
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她做局了。
傅文瀚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甚至沒用洗手間,轉身就拉開了門。
“我該走了。”
許淼感覺到不對勁兒,這傅文瀚進去一趟,怎么態度就變了。
“等等,傅醫生,我怕他們還在樓下,你走了,我一個人害怕!”
傅文瀚的目光落在她抓著自己袖子的手上,皺了皺眉。
他一把甩開她的手,“許小姐,你上回用絕癥騙我,這回又騙我說遇到危險,你就那么饑渴嗎?”
轟——!
許淼的腦子像被炸開了一樣,瞬間一片空白。
她怔怔地看著他,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了自己的癌癥報告是假的了?
傅文瀚看著她血色盡失的臉,眼底的嘲諷更深了:“無話可說了吧?”
被他當面拆穿,她確實羞恥得無話可說。
是啊,她就是一個騙子。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謊話連篇、私生活混亂的壞女人。
就連今天求他幫忙,也沒說實話。
她哪有臉繼續求他。
許淼的身體晃了晃,抓著他衣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見她不說話,傅文瀚眼中的厭惡更甚,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轉身就朝著大門走去。
“砰!”
防盜門被重重地關上。
她心里有點酸酸的,但很快害怕的情緒又占據了高地。
范三爺的人,會不會還在樓下?!
她跑到窗前,偷偷地瞄了一眼樓下,那輛黑色奔馳已經不在了。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下。
雖然早晚要嫁給范三爺,但遲一天是一天,何況她真的不想被強來。
她走進洗手間,剛想脫掉那條吊帶裙,拉開了浴簾,才發現了閨蜜給她留的好東西。
這件內的尺度,稱之為“戰衣”也不為過了。
好家伙……難怪傅文瀚會以為她別有用心。
這徹徹底底被誤會了,再加上之前用絕癥騙他,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該有多差啊。
心灰意冷的她,在打開水龍頭的時候,又看到了旁邊那盒套T。
許淼:……
這兩件東西加起來,再加上她力邀傅文瀚進屋……這回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許淼這一刻只希望,這輩子都別再見到傅文瀚了。
太羞恥了!!!!!
就在這時——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門聲猛然響起,像是要將門板砸穿!
緊接著,一個粗暴的男人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不懷好意的叫囂:
“許淼!我知道你在里面!快開門!”